私下動手之事,高山瞞得很嚴,哪怕人人都能猜到,但只要他不承認,這事兒就沒發生過。
就算是丁小白追問到他跟前,他也咬著牙沒承認,倒不是有心騙她,而是不好意思開口。
背後下黑手,實在不是君子所為,要不是礙著皇上的面子,高山更願意明刀明槍地收拾那孫子。
說起下黑手,高山還頗有些遺憾,那孫子實在太弱了,都不夠他三拳兩腳過癮的,幾下就打趴了。
要不是提前堵了嘴,肯定得跟個娘們兒似的哭天嚎地,半點筋性也沒有,哪像個男人。
堂堂尚書把子孫教成這副熊樣,這家人還能有什麼規矩?沒有個能立得住的小輩,秦家在京城也沒多少日子好混了。
這麼一想,就覺得秦龍飛還是有眼光的,早早脫離了秦氏一族,一旦秦尚書倒臺,秦氏消亡,他也能免受牽連。
當然,秦氏的好賴不關高山的事,他的本意是把這件事兒給摁住了,背後陰人到底好說不好聽,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結果。
奈何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先是孫馳駿把他看穿了,一個戰壕出來的同袍,想瞞也瞞不住。
這也就罷了,更可恨的是,孫馳駿藉機揍了他一頓,又灌了他一頓酒之後,還是把事情說漏了。
這事兒說起來,都是嘚瑟惹的禍,孫馳駿提了禮物去秦府,美其名曰看病號,其不知就是去看秦龍簡的熱鬧。
看完了回來,就忍不住跟丁小白得瑟,說都好幾天過去了,那豬頭還沒消腫,兩條腿折了只能癱在床上,可得養著呢。
又說惡人自有惡人磨,衰人就該這樣對待,不然還真當京城是他家的地盤兒,沒人敢惹呢。
要說高山這一頓著實打的好,太解氣了,可惜沒有帶上他,不然滿嘴牙都給他打掉。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再順嘴胡咧咧,汙人小姑娘的清白,再敢有下次,還是照打。
什麼君子不君子的,對待這種卑鄙小人,就得用卑鄙的法子,不然他還真當這天下沒王法了。
有了孫馳駿這一出,想瞞也瞞不住了,早就猜出真相的丁小白,直接就拎了高山的耳朵。
訓他小不忍則亂大謀,為著秦龍簡那樣的人,被人抓了把柄多不值?好歹身上還擔著官職呢,何必冒這樣的險。
就那個人渣,想報復他的辦法多了去了,揍他是最輕的一種,太便宜他,最好讓他再也享不到京城的富貴榮華,才是對這個紈絝最大的打擊。
而最讓丁小白生氣的是,都問到他面前去了,他竟然還敢瞞著自己不說實話,這還了得!
眼見自己惹了禍的孫馳駿,看小丫頭真發火了,貼著牆根兒往外蹭,打算趁丁小白不備,灰溜溜地溜走。
結果被高山一把給揪住,哪能自己一個人挨訓呢?好兄弟就得同甘共苦,何況這位還是罪魁禍首。
丁小白小懲以戒,這事兒也就到此為止了,真相止步在正巧來探望的秦龍飛,定格成了四個人的秘密。
經過了一場官司的丁小白,完全沒有因為官司清閒下來,相反,比打官司前更忙碌了。
不止要忙著婚禮的籌備,還要忙著過大年,她鬱悶得很,明明受了無妄之災,讓她歇上兩天很過分嗎?
可惜沒人聽得到她的心聲,輔國公夫人和李小禾忙婚事忙得興致高漲,每天不是嫁衣就是鋪蓋的。
倆人時不時的就頭碰頭開小會,不是商量嫁衣上的繡花要改一改,就是商量傢俱的樣式還要多加些。
看兩人忙碌得辛苦卻開心,丁小白也不忍心潑冷水,用輔國公夫人的話說,這是繼她忙過了鈞兒身體後的又一樁正經事。
丁小白又是個孝順的,不忍心讓長輩們失望,自然無條件配合,手指頭因繡花被紮了無數個針眼,也沒有半分怨言。
時間總是不夠用的,彷彿眨個眼的功夫,年三十兒就到了跟前,年夜飯熱熱鬧鬧的擺上了桌子。
丁小白看著滿院無處不在的紅燈籠,飯廳裡插著的鮮花,掛著的綵綢,精神一瞬間有點恍惚。
這是她來到這裡的第幾個年頭了?記得她從這個身體醒來的時候,才剛剛八歲多。
而過了這個年,她就十六歲了,就要嫁入將軍府,成為某個人的妻子,時間,不會為了任何人停留。
晚上闔府守歲,小孩子們興奮得裡裡外外地跑著,難得一年一次的撒歡兒。
手裡拎著的小燈籠,時不時就被風吹滅了,這邊兒剛幫著點上,那邊兒又有小燈籠被燭火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