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馳駿倒不是純心找不自在,他那麼有眼色一個人,自然幹不出給人添堵的事兒來,哪怕是心裡不舒服。
偏他又不得不來,訂了婚的男女,原本就不該見面,現在這倆不只見了面,還要獨處一室,就更不應該了。
作為長輩,哪怕只是名義上的,他也不能坐視不理,這規矩禮法總是錯不得的。
“我說你這小子,還有沒有個規矩方圓了,就這麼跑到小白的車上來,像話嗎?”
孫馳駿氣哼哼地瞪了高山一眼,“你這麼做,實在是失了對小白的尊重,作為孃家人,我絕不允許。”
高山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可明知道小丫頭在車裡,他哪忍得住不上車、不見面,可到底還是得找個恰當的理由。
“對不起,小叔兒,這事兒我做得確實不合適,不過小白這麼晚過來找我,肯定是有事兒啊,我這不是等不及了嘛。”
“反正路上還得走些時候,我就想著先過來聽聽,小叔也不是外人,難道還能在這事兒上挑我的理不成?”
聽見高山管孫馳駿叫小叔,小白不禁捂嘴憋笑,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高山這麼稱呼,話裡調侃的意味兒不能再明顯了。
哪知道她這邊還沒笑夠,緊跟著就悲劇了,只見孫馳駿恨恨地錘了一下高山的肩頭。
“你個不成器的臭小子!心急就心急,哪兒找這麼多借口,這麼沒有擔當,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何況,你就差這麼一會兒功夫了?都說好了一起去酒樓吃飯,到了包廂裡什麼話不能說?你小子偏偏連這一時半刻也等不得了?”
這話哪是丁小白該聽的,孫馳駿也是一時情急,話沒過腦子就禿嚕出口了。
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想收回時卻已經來不及,再看丁小白,早已經羞得滿臉通紅。
乾脆一抬手,把兩個不著調的一起轟了下去,這一個兩個的,就沒見過這麼沒眼色的。
兩個人下了馬車,都有點兒垂頭喪腦的,高山更是直接用身體撞了孫馳駿一下,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氣什麼氣,你還有脾氣了?孤男寡女的坐一輛車,被人看到了怎麼辦?你想過後果沒有?”
“是你那點兒小心思重要,還是小白的名聲重要?這麼大個人了,還分不出個輕重。”
孫馳駿這話說得沒錯,高山不免有些訕訕的,可心裡還是有點兒不服氣,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這是我家大門口,又不是別的地方,能有什麼人偷看?我家門口那幾個是吃白飯的嗎?”
“你還不服氣?”孫馳駿瞪起了眼睛,直接扯著人上了另外那輛馬車,手上用了些力氣,幾乎是把人扔上車的。
高山見孫馳駿真是有點兒生氣了,瞬間爆發出了在軍隊當將軍時的氣勢,自然乖乖任他把自己扔到了車上。
對於孫馳駿,高山還是頗為敬畏的,不止因為他曾經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還因為在那五年的時光裡,他照顧了自己太多,教會了自己太多。
兩個人面對面坐好,孫馳駿抬手在高山胸口處用力點了幾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賴嘰了,知了錯卻不改,還強詞奪理,我看邊關那五年你是白呆了。”
“這樣的話別人說說也就算了,你作為一名軍人,也是能隨便說出口的?軍隊裡學的那些你都忘腦後去了?”
“你敢不敢跟我保證,你看不著人就絕對沒人會看到你?”孫馳駿又點了他兩下,“你呀,可讓我怎麼說你好。”
“軍人必須做到時刻保持警惕,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能放鬆,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隔牆還有耳呢?”
“真該用軍規狠狠收拾你一回,讓你長長記性,記住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的道理。”
高山被孫馳駿訓得完全沒了脾氣,也清楚今天這事兒確實是自己莽撞了。
經過軍隊的錘鍊,他一向行事謹慎,可事有萬一,只要一遇上小丫頭,他就總也管不住自己。
大概在他的潛意識裡,多少有點兒少年驕傲,覺得以他如今的地位,沒什麼事情是自己擺不平的,所以無所顧忌。
可經過孫馳駿這一番教育,腦子立馬清醒了,這裡是京城,是整個西秦國的都城,上至皇親國戚,下到達官顯貴,他擺不平的人多了。
遠的不說,以輔國公府如今在西秦國的地位,還不是被平親王擺了一道?輔國公又如何了?這還是平親王行事磊落。
京城又有多少人做事並不正大光明,正面衝突高山肯定是不怕的,刀槍劍戟他都能應付,可若是別人暗中使絆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