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候在大堂外的佟大彪,看見孫公子竟然來了,揪緊的心思一下鬆開了,他正擔心丁姑娘吃虧呢。
剛要跟上前來侍候著,就見孫興上前一步,替孫公子擋開了擁擠的百姓,佟大彪悄悄地又退了回去。
孫弛駿揹著雙手站在了大堂上,“哎喲,這一趟可沒白來,本公子還真長見識了。”
揚起手往眼前各處點了點,“鎮長辦案都用上籤子、驚堂木了,還有這審案的大堂,不如在門口再懸個縣衙的匾如何?”
坐在正座上的鎮長,看到孫弛駿進了門,早已經從座位上溜了下來,此時聽到他如此這麼一說,腿不由得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是鎮長不假,掌管著一鎮百姓的日常事宜也是真的,可若老百姓真有需要經官判理之事,他是沒有資格升堂的,得上報了縣衙才行。
所以孫弛駿這話就扎到了他的肺管兒上,這是在明明白白地提醒他,他已經越了鎮長的界,是在圖謀縣令大人的權力呢。
這事兒要是讓縣令大人知曉了,他這個鎮長的位子也別想再坐了,為了這個位子,這些年他可是沒少往上邊遞好處。
縣令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的換了好幾茬,他這個鎮長可還穩如泰山呢,還不全是銀子的功勞。
他給上司上貢是很捨得銀錢,反正只要自己手裡有權勢,那撈錢就是件很輕鬆的事情,哪兒去的再打哪來麼,總之還是自己剩下的多。
只是眼前的這位孫公子,他可是半點得罪不得,做為一鎮之長,管著鎮上的大小事,焉能不知道孫公子的來歷,這位可是靖國侯府的嫡出少爺。
他這個小小的一鎮之長,跟這位孫公子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牌面上的人,都不夠人家一個手指頭捻的。
抖著身子,鎮長努力往前爬了兩步,又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靠著疼痛讓自己清醒了,不再腿軟腳軟。
努力把身子跪了個筆直,朝孫弛駿一拱手,“小民見過孫公子,沒想到孫公子大駕光臨,小民不勝榮幸,寒舍蓬蓽生輝啊。”
“不過不敢勞動孫公子辛苦,都是些上不得檯面小事,村漢們起了些小糾紛,並不是什麼告狀官司。”
“這位是大斗村的里正,跟小民是相熟之人,常因一些村民百姓的事情來往,他今日找上門來,也就是讓小民幫忙調節調節。”
“再如何,小民也不敢越俎代皰,搶了縣令大人的差事啊,可體察民情還是要的,請孫公子明察。”
孫弛駿點了點頭,“噢,是這樣啊,那本公子就有些奇怪了,既然只是些小糾紛,到了鎮長這裡也要先打殺威棒的嗎?鎮長幫忙調停的規格可是夠高的。”
聽到這話,鎮長更是狠狠地瞪向了那名下令打人的衙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這是想要害死自己呀。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這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鎮長遂咬了咬牙,伸手指向了那名衙差。
“都是這個臭小子自作主張,敢越過我給人行刑,簡直是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孫公子,如何處罰他,全憑您一句話。”
劉大虎‘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叔叔,叔叔,救命啊,是那個丫頭逼我的,是她逼我打人的,她說殺威棒要打原告。”
圍觀的百姓‘哄’地一聲笑了起來,怪不得這個衙差敢作威作福呢,沒想到是鎮長的親戚。
鎮長氣得直接就上腳踹了,劉大虎抱著頭也不敢躲,只能蜷著身子,苦求叔叔救命,眼裡卻時不時閃出一抹怨恨。
眼下孫弛駿的態度還不明朗呢,鎮長哪敢接他的茬兒,又嫌他壞了自己的事兒,跟著兩腳又狠狠地踹了下去。
看到鎮長半點手下留情的意思也沒有,丁小白心裡暗暗唾了一口,貓一窩鼠一窩,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狗咬狗一嘴毛。
孫弛駿自然不會搭理鎮長的裝模作樣,兩步走到了正座側方的位置站定,孫興已經把正位那個椅子搬了過來。
孫弛駿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彷彿那張椅子就是特意為他而準備的,把自己坐穩當了,他才重新開了口。
“本公子只是聽說這邊有堂審,來看熱鬧的,鎮長可別給我扣帽子,本公子一介守法公民,可不敢胡亂處罰誰,何況……這又不是本公子的地盤。”
這話外的意思,若是他的地盤,他早就下手了,還用得著在這兒跟個蠢材磨磨嘰嘰的。
鎮長被孫公子這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才好,孫弛駿嫌棄地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