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時值清明,漠北邊關戰報傳來,北軍侵入飛虹關,連攻三城:襄安城,敦城,泓城,敦城更慘遭塗屠城不。皇上震怒,我軍元帥立下投名狀,誓要收復我國土,以北軍的血祭我同胞冤魂。
五月,震威將軍寧廣親自掛帥,收復泓城敦城,親擒北國有第一神箭手的將軍耶律圖,北軍退至襄安城。
不斷有戰報從上京傳來,蘇柳她們知道的時候,昌平縣一片歌舞聲平,無不說震威將軍勇猛無敵,看蘇柳的目光也就更熱辣了。
於是,陳氏成親的日子一到,不管是相熟的不相熟的,都送來不菲的賀禮,甚至是親自上門祝賀,把個小小的宅子擠得熱鬧非凡。
因為昌平縣和大坳村的距離也不算短,而陳氏也不想太過高調,所以就決定在縣裡的小宅子出嫁,一來這迎親也方便些,免了路途遙遠的麻煩,二來也不用引人注目。
對於陳氏的心理,蘇柳多少有點理解,陳氏雖不是名門閨秀,但思想傳統,總有好女不事二夫的想法,若不是曹奎提了三次親,又是有了感情,估計就真不再嫁了。
陳氏和孃家人早已決裂,在大坳村,來去相熟的也就幾人,蘇柳也覺得在哪出嫁都中,便也應了。只是沒想到因為寧廣,會來這麼多的客人,這幸好有宋夫人幫忙,倒也還忙得過來。
將上門祝賀的女眷安排在花廳,讓蘇小領著蘇姜氏陪著,蘇柳便抽了個空來到陳氏的正屋。
陳氏的屋裡也滿當當的擠滿了人,由宋夫人陪著說話,蘇柳便讓雪落將人領去花廳吃茶,屋裡這才剩了自己人。
“幸得宋夫人您肯幫忙,不然我可真成不了事了。”蘇柳對著宋夫人盈盈一拜,滿臉感激地道。
宋夫人一臉喜悅,笑著去扶她,道:“偏你這孩子多禮,我促成這一樁好事,於情於理都該來不是?”
蘇柳扶著她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說道:“話是這樣沒錯,可您不但是媒人,更是尊貴的客人,哪有要客人忙活的理,到底是我臉皮厚了,才巴巴地去求您?虧得您沒撂挑子呢,不然我可要哭了!”
“瞧瞧這丫頭的嘴,就是利。”宋夫人握著她的手拍了拍,衝著一旁的陳氏笑道:“也不知你給什麼東西她吃了,吃的嘴皮子這麼利索。”
陳氏穿著一身大紅繡牡丹嫁衣,因為男家尚未來迎親,頭上也還沒戴太多首飾,只是簡潔的戴了兩支簪花金步搖,臉上畫了妝,許是喜悅,整個人比平素更要嬌豔幾分。
聽得宋夫人這麼說,陳氏憐愛地看了蘇柳一眼,笑著道:“她就是啥都敢說,也就夫人您不怪她,換著其他人,沒得說她輕狂。”
“胡說,我們柳丫頭就是極好的。”宋夫人笑嗔了一句,又道:“你們也別太放心上,梅娘你身邊沒個長輩,我呀,是當你是妹子,這妹子出嫁,當姐姐的自然得來送上一送,這幫忙不幫忙也沒啥的。”
陳氏自然知道,便起身衝她福了一福,道:“總之多謝姐姐您了。”
宋夫人說了幾句,很是識趣地起身說要去幫著招呼客人,將空間留給母女倆。
“娘,您今兒可真美麗。”蘇柳坐到陳氏身邊,笑著讚道:“這麼一妝扮起來,就跟是我姐姐一般呢!”
陳氏的臉微紅,嗔道:“你這丫頭,旁人就算了,就連你也拿娘來開刷不成?”
今兒是她的好日子,不管是真話假話,聽得最多的便是誇她如何美麗端莊,現在又聽蘇柳這麼說,心裡歡喜的同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蘇柳笑嘻嘻地將她拉起來往梳妝檯前一擺,又正了正銅鏡,就在她身後對著銅鏡,努了努嘴道:“我哪敢,您自己看。”
陳氏羞澀地看向鏡中的自己,裡面的人一身紅色嫁裳,雖不如青春少艾,卻也是風韻猶存,因為這兩年保養得宜,面板光潔,眉眼間盡是溫柔端莊之色,喜悅盈滿雙眸,使得整個人爭光不少。
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上臉頰,嘴角微牽,道:“這真的就是我嗎?”儘管裝扮好後她看了不下幾次,可每一次,都覺得恍若夢中。
當初嫁給蘇長生的時候,她也沒正式的嫁衣,只穿了一套紅色的繡了幾朵小花的粗布衣裳,頭上也沒什麼首飾,髮髻就壓了一朵大紅花,手上就戴了一隻陳舊的銀介子。
每個姑娘都會聚編織美妙的夢,想覓得如意郎君,嫁得風風光光,陳氏也不例外,但當初她知道自己是個不受寵的,蘇長生也算俊朗,當其時,心裡也挺歡喜的,哪知嫁過去才知道,自己並沒覓得良人。
陳氏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嫁兩個男人,她的思想傳統,即便是後來和蘇長生和離了,也不曾想過再嫁,除了有好女不事二夫的想法外,她其實是怕自己再嫁著一個比蘇長生更渣的男人,到頭來害苦了兩個閨女。
答應曹奎的提親,是她看到了他的真心相求,所以才願意再信任一次,願意再交付。
想起那個男人的體貼和溫柔,陳氏的臉就一陣滾燙。
“都一把年紀了,竟然還再披嫁衣,還讓女兒送嫁,我這真是好不羞了。”陳氏摸著臉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