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天不亮,蘇柳就聽得遠處隱隱約約的鞭炮聲響,迷迷濛濛的想了好一會,估摸著是蘇福生開始出發去迎親了。
闔著眼再眯一會,也聽得自家有聲響,只怕是陳氏也起來準備各種拜神等事宜了,看看更漏,已是三更末,賴在床上好一會,蘇柳在暖暖的被窩裡滾來滾去,也認命的爬起來,畢竟今天的事兒也不少。
穿戴好衣裳,蘇柳喚來冰茶端來水洗漱,這才去了廚房。
廚房裡燈火通明,陳氏和崔娘子交談的聲音傳了出來,蘇柳走進去,先對陳氏行了個禮,又免了崔娘子的禮,這才看向鍋裡。
“天色還早著呢,咋不多睡一會?”陳氏愛憐地看著蘇柳,道。
“左右醒了也睡不著,便起來看有啥能幫得上忙的。”蘇柳笑著道。
“這都是拜神的事,你也插不上手。”
“那娘你在這忙著,我去外頭看看,冰茶和芽兒兩個丫頭我領去忙活了。”
這些天蘇柳她們一直都在為宴客的事兒忙碌,新房子是新的,但也少不得要揮灑一番,蘇小和陳燁都早早的起了床,加入了蘇柳等人的行列。
天色大亮的時候,蘇柳家的大門就被拍響了,停了兩三輛馬車,有人往車外搬運著什麼,卻是蘇柳請來鎮上滿春堂做宴席的廚子來了。
這在農戶人家裡,哪家請酒席,一般左鄰右舍的都會來幫著做事,俗稱澇忙,比如老宅那邊,也請了不少鄉親,天不亮就去老宅幫忙了。
蘇柳他們這回宴客,並沒有請多少人,也就平素相熟的幾戶,知道老宅那邊也請了這些家,還特意交代了不用過來澇忙啥的,她們請了廚子來。
並不是蘇柳他們財大氣粗要顯擺什麼,而是懶得和黃氏他們爭,省的說她們如何如何的搶澇忙的人呢。
“蘇大小姐,恭喜你了。”滿春堂的常掌櫃笑著對蘇柳打了個揖。
“一大早就要麻煩常掌櫃了。”蘇柳笑著還了個禮,道:“快進屋去吃個茶暖暖身子。”
本來這滿春堂蘇柳還請不來,是宋斐從中周旋了,這才請得滿春堂來,而滿春堂的一道名菜紅燒豬肘,最是引人垂涎的。
“不忙不忙,還望大小姐指個路,先把這些物件兒歸置了不遲。”常掌櫃滿臉笑容,指著身後的馬車說道。
蘇柳笑著點頭,讓崔福領著人去了廚房。
正想進屋去,後頭又傳來叫:“柳丫頭,我們來澇忙了。”
蘇柳轉身一看,是向來和陳氏要好的林氏,還有崔二柱的媳婦唐氏等人。
有人來澇忙那可都是人情,蘇柳少不得又福身行禮,至於為何沒去老宅那邊,她也沒怎麼問,倒是唐氏道:“我家嫂子去了,我就不去了,家裡人都商量著了,兩邊都走著吃酒,非撐個肚子破不可。”
這話可都逗笑了其它人,遇著這樣同一天邀請兩家的,要麼就去要好的一家,要麼就分兩夥人,各去一家,兩不得罪。
蘇柳其實是無所謂的,這來是高興,不來她也同樣的高興,總不會像黃氏那邊拉長著個臉的。
老宅那邊,黃氏還真是拉長個臉,她請了誰家來吃酒可記得清清楚楚呢,可來澇忙的,卻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多,心裡老早就不樂意了。
“哎,大柱媳婦,咋不見二柱媳婦來呢?”黃氏問著前來澇忙的崔大柱媳婦劉氏。
“她去了柳丫頭家裡澇忙呢,今兒就在那邊吃了,我們這房就在您這邊吃,都是喜事,都沾沾福氣。”劉氏和氣地笑著道。
黃氏心下不悅,陰陽怪氣地道:“這樣啊,那邊吃的肯定比我們這好,也不怪得她了。”
劉氏笑容一僵,和身邊來澇忙的媳婦子對視一眼,心道,都說蘇大娘脾氣越來越古怪,還真是不假,瞧這話說的,真真是尖酸得緊。
黃氏也覺得自己出言不遜了,有些尷尬,咳了一聲,道:“這麼著,今兒可都要靠你們巧手了。”
劉氏她們也不是耍橫的人,心裡雖然不喜,卻也笑著去忙了,等黃氏轉過身,才悄聲道:“真真是,這氣度就差了不止一層了。”不經意的,看到黃氏的母親笑著看過來,便都各自走開忙活。
黃李氏嘆了一口氣,看了女兒一眼,搖了搖頭,走過去小聲道:“這好日子,你還耍那個脾氣,沒得讓人看了笑話去,還不給我收起你那板臉。人家愛去哪吃酒就去哪吃,你有啥不高興的?”
“她們就是要和我唱擂臺,聽說還請了滿春堂的來做酒席,呸,顯擺給我看呢!”黃氏氣得不輕。
這麼說著,院門外就有孩子叫道:“快,去北坳子撿爆竹花糖果子去,剛剛來了十幾輛大馬車吶。”
黃氏的臉色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