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天不亮就有人家燒了鞭炮以迎財神,蘇柳家也不例外,嘭嘭的鞭炮聲此起彼伏,讓人再無法入睡。
既醒了,又是大年初一,蘇柳早早就起來梳洗,換了玫紅色百蝶穿花儒襖,秋香色百褶錦裙,耳朵戴了一雙紅珊瑚耳墜子,頭上綰了一個少女髻,插了一支鳳嘴噙藍寶石金步搖,而腦後的三千青絲垂著,在發後兩邊戴了一跳珊瑚瓔珞簾子,將發壓著,珊瑚珠子在發中若隱若現,煞是好看。
走出房門,就見蘇小和陳燁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等著,見蘇柳出來,忙的上前行禮。
“大姐,新年好,祝您心想事成,萬事大吉。”
兩人異口同聲地恭喜。
蘇柳笑著應了,仔細打量兩人,陳燁穿著一襲嶄新的藍色偏襟右衽錦袍,腰間一跳藍緞地鑲闊邊腰帶,頭上帶著深藍色的布巾,溫和淺笑,整個人顯得清俊文雅,自是有一番讀書人的風采。
再看蘇小,過了年,她雖然稱十三歲,身段卻已經隱隱張開,臉上的嬰兒肥漸漸的褪去,小巧的瓜子臉,小嘴不點而朱,一雙眸子不時露出狡黠的光采,極有靈氣。她穿著粉色石榴蝴蝶團花儒襖,紫紅色繡蝴蝶錦裙,丫髻上扎著珍珠水晶珠花,兩邊分別插了一支短短的簪金花紅寶石簪子,煞是嬌俏可人。
雖然是同輩,但蘇柳已經定了親,也算是大人了,便一人送了一個荷包,裡面是一個海棠花金稞子,笑道:“大姐也祝燁哥兒心想事成,將來高中狀元,祝我們小小新年行好運。”
兩人笑嘻嘻地謝了,一道攜手去陳氏的屋子請安行禮敬茶。
陳氏早就坐在正屋的主位上,一旁放著幾個荷包,正翹首以盼,見蘇柳三人來了,立即笑眯了眼。
從左到右按著順位一排,三人都跪了下來,先行了大禮,異口同聲地向陳氏賀喜,把陳氏喜得不行:“快起來。”又站起來親自扶起幾人,這個看看,那個看看,眼裡俱是笑意。
“娘,快發紅包吧。”蘇小急巴巴地提醒。
陳氏笑嗔地指了一下她的額頭,道:“還會少了你的不成?”說著拿過一旁的紅包塞到她手裡,又分別給了蘇柳和陳燁。
“謝謝娘。”蘇小笑眯眯地放進自己的袖子裡,又討好賣乖:“娘,你今日打扮得可真好看。”
陳氏臉一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嗔道:“就你的嘴灌了蜜了,慣會哄人。”
“娘,你這般打扮就很好。”蘇柳笑道:“銀子是賺來花的,衣裳作了就要穿,這才對得起它的價值,總收在櫃裡才委屈了它呢。”
為了喜慶應節,陳氏穿了一件海棠紅萬字壽儒襖,下配一條馬面銀絲勾邊繡牡丹錦裙,飛天逐月髻上插著一支掐絲金鑲玉赤金步搖,又戴著兩支銀釵並兩支簪子,手上各戴了一個玉鐲子和一個纏枝金鐲子,顯得端莊又富貴,極是大方得體。
陳氏很少打扮得這麼隆重,臘月二十請客是一遭,現在過年了,又是一遭。
“以後我賺多些銀子,給我娘裝扮得像天仙一樣。”蘇小嘻嘻地笑著。
“你能賺什麼錢?”蘇柳哈的一聲道。
“我早想過了,我要賺女人錢,做胭脂香粉,讓整個大齊的女人都用我蘇小做的粉。”蘇小傲嬌地道。
“是是,那我們就等著你的粉了。”蘇柳只當她說笑,卻不知蘇小還真是存了這個心思,並且,在這方面也極有天賦。
母子幾人說了一會話,下人就來磕頭拜年了,作為主子,陳氏和蘇柳都少不了勉勵幾句,又發了紅包。
等崔娘子她們下去,寧廣帶著鐵頭等人來拜年了。
面對這幾個漢子,陳氏就顯得侷促了些,彼此行過禮就算,寧廣則是瞪著蘇柳瞧,眼裡淨是歡喜,把蘇柳看的直紅了臉。
蘇小見了,對陳燁使了個眼色,笑嘻嘻地對寧廣拜年,也不叫寧大哥了,直接就喊姐夫,把寧廣哄的歡喜了,分別賞了一個大紅包。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地吃了早飯,便出去走防親戚拜年。
年初一不會去遠方拜年,都是在自己村裡,隔壁鄰舍的相互拜年,說說話兒,聚聚話,小孩兒就更樂了,竄去這家,竄那家,拜年討紅包,要是家裡窮的,不給紅包,也會給一把糖果什麼的。
蘇柳她們都大了,自然不會像小孩子似的四處亂竄,都是中規中矩的跟著陳氏在村子裡走動,在相熟的人家拜年,當然,也得了好幾個紅封,還有無數的豔羨和誇獎聲。
在農家,新年的衣裳就是沒補丁都算是好的了,更別說是新裳,陳氏她們幾人的穿戴,算是一等一的好了,便是鎮上一般厚實的人家,估計都沒她們穿戴的周正,便是說她們是大家太太小姐們,也是不差了。
從孫秀才家出來,母子幾人往回走,一路遇著相熟的不相熟的,彼此道了聲過年好,又讓幾號去吃席,陳氏都笑著應了。
“這麼看來,咱們家的吃席要多做些了。”蘇柳笑著道。
“是該的,都是鄉親,親近些也好。”陳氏溫柔地笑道。
蘇柳點點頭,現在她們家和村裡的人家,即便不全部都親厚,但比起從前,可是要好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