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對這新貴妃也當真是疼寵,竟一連免了她三日的晨禮,今日她來,怕是各宮又要開始釀醋了。”
鎖秋手上動作不停,為素婉挽了一個極複雜的髮髻,同時口中無意說起了沈月敏的事來。
不過,此“疼寵”可非彼“疼寵”,這後宮的人,旁人不知道,她們卻清楚得很,除了素婉,個個都是心狠手辣的貨色,這些人,最見不得皇上對誰格外偏寵。
現在沈月敏入宮才三日,皇帝便日日留宿昭寧宮,還免了沈月敏的晨禮,這是讓她一進宮來,便四處樹敵。
再而,白芷剛封了皇貴妃,武睿便讓沈月敏補上了她的貴妃之位,白芷從昭寧宮遷永和宮不到半月,皇上便日日流連昭寧宮。
如今皇宮中那些多嘴的宮女,因此又多了個額外的談資,那就是說永和宮風水不如昭寧宮好,白芷才一搬到昭寧宮,便如此事事不能順心遂意。
如此一來,白芷對沈月敏的怨恨之情,簡直與日俱增,但苦於武睿阻攔,她始終不得見到沈月敏,故而也不怪今日這晨禮,她倒是難得來早的一個。
“娘娘待會兒可記住,不管她們兩個如何鬥,你都切不可摻和其中。”
羅素到前廳先看了看情況,回來的時候,見鎖秋已然在為素婉更衣,故也走上前去,一邊幫她整理衣袖,一邊低聲叮囑於她。
素婉怔了片刻,隨即面上顯出幾分苦惱神情:“那本宮該怎麼做?”
“你就…”回答的時候,羅素下意識抬頭看向素婉,但見她這幅神情,卻是頓時噤了聲,隨後低下頭,悶聲說道,“算了,你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吧。”
這般善變的模樣,當真搞得素婉滿頭霧水,卻又不敢多問一句。
裡衣穿好了,便只剩外披,那衣袍寬大,所以羅素陪著鎖秋一起過去拿,剛湊到一起,她就聽到鎖秋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起。
“你為何說到一半便不說了,倒引得娘娘心下糾結。你不怕待會兒娘娘鬥不過那兩位?”
聽到鎖秋這樣問,羅素抿了抿唇,然後轉過身子,嚴肅地看向她:
“你當真覺得,以那兩位的心計跟咱們這位的傻白,咱娘娘能聽得懂她們在說什麼話嗎?聽都聽不懂,怎麼摻和?誰樂意跟她對牛彈琴?”
此話一出,鎖秋立刻怔愣地看著羅素,眼中滿是驚愕之情,而羅素只是佯裝痛心地拍了拍鎖秋的肩膀,這姑娘,還是太嫩了啊。
“娘娘,兩位姐姐,各宮妃嬪,都已到齊了。”
羅素跟鎖秋二人剛幫素婉把衣服都整理好,月痕的聲音便在房外響了起來。
“我們這邊也好了。”
說著,鎖秋徑直走出來幫素婉搭起了門簾,羅素便跟在素婉身旁,攙著她走了出來。
還跟素常一樣,素婉一走進正廳,廳內便呼啦啦跪倒一片人,同時諸如“參見娘娘”之類的問安聲響徹鳳儀殿。
其實有時羅素都在懷疑,這麼高的分貝,真的不會損傷聽力嗎?
“貴妃妹妹新近入宮,住的可還習慣?”
眾妃入座之後,素婉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關懷”新人。
不過看起來,沈月敏對她的心意,並不是很領情,所以她只是淡淡應了聲“還好”,那雙黑眸當中古井無波。
“呵呵呵…”不等素婉再說話,一旁白芷卻是捂唇輕笑起來,引得眾人紛紛朝她投去目光,“臣妾想,貴妃妹妹此話定然不假。
原先臣妾初到昭寧宮時,睡眠極淺,故夜裡常不安穩,皇上體恤臣妾,便將昭寧宮床椅的材質都換成了上等紅檀,對睡眠是極有利的…”
白芷說著,眼波流轉,其間滿含深情。
眾妃聽了她這話,臉上莫不顯出了幾分羨慕之情,只有沈月敏,似乎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低頭喝茶,眼簾微垂,不明喜怒。
“皇貴妃娘娘向來最得盛寵,至於臣妾們…當真是連羨慕也羨慕不來。”
德妃在宮裡的妃嬪當中,年齡最大,陪伴皇上的年歲也最久,皇帝對她,算不上冷落,但也從未偏寵過。
不過她向來不喜爭搶,在這後宮只求自己的一隅安康,倒也過得平和自在。
今日她能面懷酸澀地說出這般豔羨之語,大抵也是見新人入宮,萬般恩寵,而自己容顏將老,膝下又無子女,心下涼薄。
白芷正極為自傲地準備接德妃的話,而沈月敏早已一口茶水抿下,在一旁涼聲開了腔:
“昭寧宮的東西,皇上已令人盡數換了。”
白芷的笑容頓時凝結在臉上,那臉色看著也並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