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看清了主舞的面容,羅素的思緒便如亂麻一般,斬不斷,理不順,煩躁與未知的恐懼如狂潮般淹沒了她的腦子。
在這般情狀下,她根本無心去欣賞臺下已然起勢的舞蹈,只專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也許不是她呢?也許只是長得像而已…對,應該就是長得像而已,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不可能的!
只要舞蹈不對,那這就可能只是另一個隱藏劇情而已,沈月敏,絕對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羅素在心中這樣自我安慰著,一邊想盡辦法平息自己的心緒,讓自己能夠專注觀察那個舞蹈。
羅素投去目光時,場內的舞正巧到達了高朝。
八個伴舞圍成一圈,將主舞掩蓋其中,淺藍色綺羅在她們腳下層層盛開,紛繁似錦,幾段水袖在空中如蛇影般痴纏在一起,漸又甩向四方。
淺色花瓣透過她們的水袖被送上高空,倏爾後又紛紛傾瀉而下,亂花迷離之間,一道紅色身影在伴舞們的掌間翩然躍動,如畫中謫仙高貴典雅,似水中彎月明麗動人。
她姿態輕盈,身段柔美,白色水袖在她手中,如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一雙白皙的玉足在舞動的裙襬下若隱若現,一時間席上眾人的臉上都漸漸顯出了幾分痴迷神色。
正在此時,一旁樂聲突然轉急,八個伴舞的手也同時撤開,由於慣性,那道絕美的身影從高處往後傾倒而下,正在半空舞動的白色水袖也因失去了控制逐漸凋零。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庭下眾人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更有甚者,竟下意識從席上站起身來,只差飛身上前,去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然而樂聲在此刻達到了一個高朝,八個伴舞齊齊向外傾倒,那道本顯凋零的麗影也猝然間翻身而起,腳尖輕點,穩穩地立在伴舞們新搭起來的水袖之上,同時水袖瞬間向兩旁甩開,似鳳展翅,傲骨高潔,遺世獨立。
樂聲頓歇,萬物皆寂。
大概是那般舞姿太過絢麗,直到舞蹈的落勢結束,主舞已然走到大殿中央,還是有許多人沉浸在方才的驚豔當中,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啪!啪!啪!”
“好!好!此舞妙極!果然妙極!”對於這支舞蹈,武睿毫不吝嗇他的讚美之意,甚至親自動手為她們鼓起了掌,場內餘眾也因此驚醒過來,莫不盡對此舞讚不絕口。
“小李子。”
武睿喚了一聲,抬起手朝身邊做了個手勢,李總管立馬便反應過來,唱了一句“賞”。
還不等她們行禮謝恩,武睿便又看著臺下的主舞,眼眸之中頗含深意:“朕倒不知,臺下主舞是…”
端坐一旁的丞相聽到此問,立刻從座席上退出身來,站到主舞身邊,態度甚為謙恭:“回稟皇上,這主舞…實乃是犬女,名為沈月敏。”
“哦?原來她竟是沈愛卿你的女兒。”說這話時,武睿的目光早已從沈月敏身上收了回來,其語氣幽深,讓人難辨喜怒。
只有白瑞,見此情景後,竟微微收斂了他方才那股散漫的態度,看著沈月敏,若有所思。
沈祿在下面拱手答了一聲“是”,
“不知沈卿愛女,如今年方几何了?可曾婚配?”
若說前面的態度是不知喜怒,但到如今這話,眾人瞬間便明白了武睿究竟是何想法。
沈祿的態度愈發恭敬了:“回皇上,犬女年已十四,不曾婚配。”
“既如此……”
武睿的話還沒出口,就被白芷先行搶去了話頭。
“皇上,臣妾見了沈小姐,總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心裡喜歡得很,既然沈小姐已到及笄之年,又未婚配,正巧臣妾的兄長……”
“放肆!”
不等白芷把話說完,武睿一聲怒喝,硬生生嚇得白芷把剩下的話都給吞了回去,“皇貴妃如今未免愈發不懂規矩了些。”
隨即傳到羅素耳中的,便是一陣桌案移動以及布料摩擦聲,還有白芷惶恐請責的聲音:“臣妾失禮,請皇上恕罪。”
武睿並未理睬白芷,而是收斂怒火,再次看向臺下的沈月敏,頗有興致地開口問道:
“既然月敏不曾婚許,便是自由身,朕且問你,你可願入宮?”
這個問題,武睿已經點了沈月敏的名,所以自然不能再是沈祿替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