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咯噔。”
靜謐的內室中,忽然傳來老鼠啃食木頭的聲音。
屋子裡面會有老鼠嗎?
曹操驚訝地掃視了一圈,發現這屋子裡並沒有老鼠,是楊修的牙齒在打顫。
楊修趴伏在地上,像忽然犯了痙攣,全身每一個關節都在顫抖,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麼叫做‘瑟瑟發抖’,什麼叫做‘膽戰心寒’。
他的大腿後側還有一灘可疑的液體,在光潔如鏡的地板上蔓延流淌,散發著熱氣。
楊修緊緊抵著牙關,努力讓自己不要發抖,可身體完全不聽他的使喚,越控制越像篩糠般抖得劇烈。
楊修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不長眼地惹上曹操的兒子,他還用曹操的狗去陷害他的兒子,他是得有多蠢才能幹出來這種事啊。
越想,楊修就越害怕。
曹操鄙視地看了楊修一眼,他把曹錚的身份告訴楊修,原本是希望楊修能起到一個傳聲筒的作用,讓鄴城許都兩地的世家名門們都意識到曹錚的身份。
達到‘全世界都知道曹錚是我兒子,只有曹錚自己不知道他是我兒子’的效果。
可看到楊修的城府只有這麼一點大,曹操覺得楊修非但辦不好這件事,反而還有可能讓他的身份提前暴露。
於是曹操對楊修的態度就只剩下了鄙視。
輕輕彈了彈衣角的灰,曹操信步從堂上走下,直直地經過楊修身邊,好像眼睛裡完全沒看見這個人:
“今天孤跟你說的話,不希望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倘若孤哪天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就第一個拔了你的舌頭。”
楊修後背一顫,大聲說道:
“諾!”
曹操點了點頭,悠悠地走出殿外,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暮薄西山,晚霞如胭脂般沉醉,空氣裡也涼絲絲的。
曹操露出會心的笑容,終於又到了他第一天中最期待的時刻:傍晚時分。
這意味著兒子即將從軍營歸來,自己也即將可以去兒子家裡蹭飯了。
曹操從馬廄裡牽出一匹馬,迎著晚風,興高采烈地往曹錚的小院方向騎,臉色也轉變成溫情和柔和。
彷彿剛才在司空府裡一句話把楊修嚇尿的人,是一個另外的人。
……
水彩巷,曹錚住宅。
曹錚正在案臺準備晚飯,今晚吃黃瓜,他一邊切黃瓜一邊思考著白天的事。
今天上午,他被楊修以‘偷狗’的罪名莫名其妙地給送到了鄴城大牢裡,對方準備藉助鄴城的司法力量將他繩之以法。
但出乎所有人預料,鄴城縣衙從上至下的官員都跟曹錚有醫患關係,他們都因為曹錚研發的小柴胡丸受益,選擇了對曹錚網開一面,在規則之外辦事。
楊修的陰謀剛實施了一半就遇到阻礙,他以為這只是插曲,可而後還有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出現。
一大波援軍抵達現場。
夏侯惇、張仲景、曹丕、李通這些跟曹錚有過幾面之緣,或者完全沒有見過面的大佬們都為了曹錚的事情一波一波地趕來,直接把楊修和丁儀嚇懵了。
這陣仗之大,搞得曹錚有一瞬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某個大佬流落在民間的兒子。
但後來曹錚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曹丕說這些人都是因為小柴胡丸跟他產生了聯絡。他在給滿寵和郭淮送藥丸的時候都明確表達了曹錚是藥丸的發明者。
所以這可以解釋曹操為什麼會派李通來撈他,那全是因為小柴胡丸的關係。
總不可能曹丕向所有人都坦白了曹錚的身份,唯獨跟曹操隱瞞了吧?
這樣想著,曹錚覺得思路通暢了許多,更加堅定了‘用發明創造結交更多朋友、趟開更多路子’的想法’。
而眼下正有一樁重要的發明等著他去實現,就是馬鈞和滿寵在縣衙中談論到的‘龍骨水車’。
曹錚直接把想法告訴了滿寵,表示自己有能力完成這件事,並詢問他步卒的身份是否是自己參與軍政事務的阻礙。
滿寵的回應十分巧妙,他直言步卒當然有權出言獻策,但步卒也真是進不去馬鈞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