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從幽深長廊的盡頭投來,驅散了所有黑暗。
太陽,在滿目瘡痍的大廳中升起,帶來了無盡熱浪。
原本照耀著整個起源大廳的紅光潰散,被溫暖的陽光所取代。詭異邪惡的血日從天空墜落,在新升的烈日面前,它顯得如此渺小。
那輪太陽是何等的宏偉威嚴,跟弗朗西斯先前召喚出的完全不同。
如果說前者召喚出的迷你太陽是能量構成的虛影,只是對真正太陽的拙劣模仿;那麼眼前這輪便是將天上的太陽縮小拖入人間,完整的宛如實質。
“太、陽、王!!”
血紅邪日尖叫了起來,它不可置信地飛速倒退,眼中的輪廓一點點放大,那個讓它發自靈魂的顫慄的男人,正從門外走來。
它一路狂奔回了弗朗西斯的軀體邊,一條條血肉觸鬚刺進這具殘骸。隨即龐大的生命力灌注進其中,無頭屍體上的血肉開始蠕動,然後緩慢的復原。
當門外的男人真正踏入大廳的剎那,糾纏著弗朗西斯的魔鏈崩碎了,騎士團長狼狽地後退到牆邊,腦袋和鮮血淋漓的面板都已經恢復正常。
除了身上還有不少血紅邪日刻意沒有恢復的傷口外,現在的弗朗西斯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正常人,而不是與邪祟之王融合的怪物。
唐嘉宇、鹿欣和塞尼德三人此時卻都沒有心思理會他,他們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門口,集中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那是個外表約莫三十歲出頭的男子,古銅色的面板,線條分明的肌肉,身材健美的讓他看起來像雕刻裡的古希臘半神英雄,而他的面容也和壁畫中一樣,英俊得近乎不真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世上能有這樣完美得彷彿神明的男人,更沒有人會相信,對方在過去千百年之後,看起來依然如此年輕。
就好像他是從壁畫中走出來的,而且是神殿裡那些經過後期藝術加工的壁畫,令所有誇張的描述都照進了現實。
短暫的恍惚後,塞尼德率先反應過來,他趕忙單膝跪地,向男人行禮道:“日食檢察院,日食密探塞尼德,拜見太陽王冕下!”
而牆邊的弗朗西斯則是一副驚疑不定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料到對方會出現。但他在表情飛速變換了片刻後,最終還是緊跟著塞尼德跪了下來。
“日冕騎士團,騎士團長,弗朗西斯,參見太陽王冕下。”
太陽王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如同溫暖的晨光,他對著塞尼德開口,看都沒看一眼旁邊跪著的弗朗西斯:“起來吧,金沙商會的塞尼德。我已知曉你所付出的一切,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緊接著,他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唐嘉宇和鹿欣,細細打量,眼中彷彿有火光在閃爍:“歡迎來到日耀之國,兩位幻夜的客人,恕我沒有辦法第一時間派人前去迎接。
“但請相信,我等你們已經很久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來自幻夜?”
少年遲疑著問道,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是如此完美,乃至於和他想象中的差距大到有些失真。
“外來者那麼多,預言裡連這個都提到了?”
“這倒不是,只是我們日耀之國有句流傳甚廣的古語:想要解下獅子脖子上掛的銅鈴,就得去找那個系鈴鐺的人。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我始終堅信那個將會到來的,能夠拯救我和這個國度的人,一定來自幻夜。”
太陽王臉上的笑容不減,語氣中絲毫沒有暗諷幻夜是一切罪魁禍首的意思,反而充滿了誠懇。
唐嘉宇和鹿欣聞言對視一眼,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接話,畢竟日耀之國的現狀若是真和願望之災相關,他們幻夜還真的難咎其辭。
但他們沒話說,不代表所有人都會買太陽王的賬,少年肩膀上的許願星不知為何突然跳起來,對著太陽王吐了吐虛擬的舌頭。
“呸!裝什麼大義凜然,現在的幻夜早就不是當年的幻夜了,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要找的是過去的幻夜,關我們幻夜什麼事?!
“反過來說,你作為事件裡唯一的親歷者,還不是想怎麼編就怎麼編,誰知道幕後黑手是不是你自己?!”
“喂喂喂,你給我停下……”
唐嘉宇被許願星嚇了一跳,他趕緊抓著這顆蠢星星丟給鹿欣,對著太陽王解釋道。
“這顆星星是我們幻夜的前店員,它出生的時候摔到了腦袋,所以經常會說胡話,還請冕下不要放在心上。”
“沒關係,比起過去幾十年日升之城裡流傳的風言風語,這又算
的了什麼呢。”
太陽王平淡地說道,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許願星,沒有繼續追究。
唐嘉宇這才鬆了口氣,他扭頭瞪向許願星,壓低聲音道:“你到底在犯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