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代言人,一個只在地獄和少數完全地獄化的世界活動的群體,人數未知,但顯然比不上眾魔神那廣撒網蒐羅來的信徒。
他們很少露面,並且和世人理解的不同,正常的生老病死,或是因為意外,殺戮,狩獵等等情況的死亡,根本輪不到死亡代言人們出手。
他們的工作更像是糾正死亡迴圈中的“不安定因素”,去殺死那些本應死去,卻沒有死亡的存在。又或者……替死神,處理一份神秘而冗長的名單。
是糾正不是執行,去觀察而非干涉。
這句話是死亡代言人們的信條,也是死神在賦予他們權柄時總會交代的一句話。
當然,作為臨時代言人的唐嘉宇,對此就一無所知了。塔納託斯既沒有交代什麼,也沒有解釋死亡代言人有哪些特權,全憑少年自己領悟。
好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領悟得非常透徹。
大堂此刻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唐嘉宇的風清雲淡,裝帥耍酷;魔判官的一本正經,心存敬畏;以及巴爾為首的惡魔貴族們的騎虎難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敵人不屬於地獄的體系和規則時,他們尚且還能以“卑鄙的外鄉人”來論處,扣帽子,激將,嫁禍無所不用其極。
但倘若對方不光是地獄體系的一部分,還是制定規則,位於更高位的那一方時,等待他們的或許就是極為悲慘的命運了。
短暫的沉默後,巴爾將目光投向身旁一個灰色面板的魔鬼,後者表情僵硬了一下,但迫於前者的威勢,還是硬著頭皮向前邁了一步。
“這位……死亡代言人,請原諒我們的冒犯。”
回應他的是光鑄左輪的轟鳴,神聖的子彈將他的一條手臂打得粉碎,少年這才冷漠地回答:“原諒你們是上帝的事,我只負責送你們去見他。”
“你們人類有句話,叫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眼見唐嘉宇準備切換成另一把殺傷力更為恐怖的武器,魔鬼強忍著手臂斷裂的劇痛,繼續勸道,“您身後那個女孩的事,各方證據確鑿,就算是到阿撒茲勒殿下那裡,也是我們佔理。”
“是麼?”
溫和的聲音傳來,像是詢問,又像是在質疑。
“當然……”
那魔鬼下意識地回答,卻突然發現少年根本沒有開口,聲音來自他的身後,語氣中透著一絲玩味。
他惶恐地向身邊看去,卻發現旁邊的諸魔此刻已經一齊低下頭,向自己身後的方向行禮,魔判官更是單膝跪下,身上的幽火因為過於激動而熊熊燃燒。
“伊比斯城魔獄之主,見過魔王殿下。”
魔判官的話語讓魔鬼雙腿一軟,他無法自控地跪倒在地,而那個雙手纏繞著繃帶的蒼白男子慢慢從他身邊掠過,無形的威勢隨著他的腳步降臨在魔鬼的身上。
大理石地面開裂,鮮血狂湧而出,原本被魔鬼強行彌合的傷口在男子的腳步聲中崩裂。萬籟俱寂,所有的聲音都從魔鬼的周身抽離,僅僅是男人投來的一道目光,就差點將這個高位魔鬼殺死。…
“說吧,你們有什麼事要讓我評判的?”
阿撒茲勒收回自己的些許氣勢,看都沒看一眼地上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的魔鬼,直接將問題拋給了巴爾。
作為惡魔貴族們的領頭者,巴爾此刻承擔著比在場諸魔更恐怖的威勢,在他的眼中,面前的男人如同整片逐漸壓下的蒼穹,空氣都在祂的目光中凝固,岩漿都失去了溫度,變成和他的膚色一樣蒼白。
“阿撒茲勒……冕下……事情……是這樣的……”
巴爾艱難地開口,將他們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磕磕絆絆地又敘述了一遍。只是這回,他那些華麗的辭藻和話術都被拋到一邊,說話也再沒有那份演說家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