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將至,雲層吞沒了天邊最後一縷星光,月隱晦明,靜謐取代了城市裡白日間的喧囂。
本就人流量不大的西城區更是如此,街上看不到一個人影,有些區域甚至連路燈都沒有,空曠的道路兩側,隱隱有什麼東西在黑暗裡前行。
宜蘭超市是西城區少數還亮著燈的地方,門口的廣告牌上“25小時營業”的LED燈變幻著七彩的光芒,不知是一種營銷手段,還是意有所指。
值班的售貨員站在收銀臺後,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沒有顧客,沒有意外,更沒有那些惹人厭煩的小東西。
今天那群小動物還算安靜,才維修好沒多久的電燈提供著穩定的照明,往日裡那些到處亂竄的兔子們不見了,想來是知道自己大難臨頭,也沒時間在超市裡搗亂。
不過那又怎麼樣,現在認慫已經太遲了。很快一切就將結束,宜蘭超市的衰敗與混亂,都會伴隨明天滅鼠公司的人的到來,被一掃而空。
正當售貨員暢想著美好的未來時,超市的門忽然被推開,門口濃郁的黑暗裡闖進一個人,揹著雙肩包,滿臉疲憊。
“歡迎光臨宜蘭超市……怎麼是你?!”
售貨員剛說出歡迎的話,定睛一看才發現進來的居然是唐嘉宇,那個今天傍晚的時候就來過一次的少年。
“怎麼不能是我,你不歡迎我?”唐嘉宇雙手叉腰,把從那隻蜥蜴身上學到的囂張姿態演繹的淋漓盡致。
“不不不,當然歡迎,只是沒想到這麼晚了您還會過來……”
售貨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總覺得這個少年有些不懷好意,從今天第一次見得時候就有這種感覺。
換作以往,像這種卑鄙的外鄉人,通常他都會選擇報警解決,隨便製造一點衝突和懷疑,警員就會把這些人遣返,沒有商量,也不需要辯明是非,他們平凡小鎮的治安官就是這麼硬氣!
然而一向硬氣的警官在這小子面前卻慫了,不光沒有把他抓走,還畢恭畢敬的稱對方“唐先生”,替對方做擔保。
如此一反常態,售貨員自然能意識到:確認過眼神,是惹不起的人。
想到這裡,他雖萬般不情願,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唐先生,您來這是有什麼事嗎?”
“?”
唐嘉宇愣了兩秒,然後理直氣壯的回應道:“你們這是家超市,我除了來買東西還能幹什麼?”
“那就不好說了……咳咳,沒什麼,您請便。”
售貨員偏過腦袋,不打算再跟這個少年繼續交流,他懷疑再多說幾句,他們之間就要發生一些不太愉快的肢體接觸了。
唐嘉宇倒是停下腳步,直勾勾的盯著售貨員看了好一會,這才從導購臺抓起一張購物指南,然後氣勢洶洶地走進超市內部。
售貨員抬起頭望了一眼唐嘉宇的背影,默默將頭埋到面前的八卦雜誌上,決心兩耳不聞窗外事,就讀書,讀到這段痛苦的時間過去。
然而他沒想到,這一讀就是半個多小時。
“嘶……”
半個多小時後,沒見到唐嘉宇出來的售貨員倒吸一口涼氣,他再度看了一眼手錶,心中愈發忐忑不安。
雖然表面上他不想和對方有什麼交集,但卻一直在關注唐嘉宇的動向。每五分鐘就看一眼手錶,然後在心裡吐槽:
買個東西而已,用不了這麼久吧?
他不會是來這裡大采購吧,今天也不是黑色星期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