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了多久,充斥著硫磺氣味的曠野上,年輕的特勤局幹員睜開了雙眼,驚人驚訝的是,他此刻一隻眼的睛瞳孔是金色的,另一隻卻是湖藍色的。
“我這是……成功了?”
阿爾加茫然地觀察起周圍環境,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荒原,腳下是寸草不生的紅土地,無數或大或小的岩漿池星羅棋佈,讓空氣中都帶著盛夏般的熾熱。
天空中是純粹的黑暗,沒有太陽,更沒有星辰,偶爾有一道炫目的火焰流星飛速劃過,向地平線的盡頭墜落。
年輕人晃悠悠地在土地上走著,頭痛欲裂,彷彿有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先前全身爆出的傷口,已經在強大的身體素質的作用下癒合,流淌出的鮮血組成血痂,遍佈體表。
他極目遠眺,尋找一塊能暫時休息的地方,這片荒野的空氣是滾燙的,刺鼻的硫磺味和偶爾噴來的高溫蒸汽無時無刻不在摧殘他本就到崩潰邊緣的意志。
好在岩漿池和永不熄滅的地獄火除了帶來高溫之外,同時也提供了照明,讓本該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獄曠野亮堂起來。視線的盡頭,阿爾加已經能看到在黑暗中起伏的群山。
稍加猶豫之後,腦海中僅剩的求生意志終究還是壓倒了一切,促使他拖動著遍體鱗傷且虛脫的身體向遠方的山脈走去。
然而就在此時,旁邊的岩漿池突然湧動起來,一條生長著赤紅鱗片的怪魚從池中躍出,背後竟有一小截短短的翅膀,推動著它朝年輕人飛撲過來。
阿爾加下意識抬起手護在身前,他金色的那隻瞳孔閃爍起刺目的光芒,某種力量隨之從身體深處迸發。
赤色的漩渦突兀地出現在他身前,粘稠的血海,漆黑的中央空洞,和瑪門使出的那招如出一轍。怪魚反應不及,在慣性的作用下直接撞進了漩渦之中,頃刻間消失不見。
一股暖流也在同時流淌在阿爾加的體內,就像吃過飯後的些許滿足感。
“真是……美味。”瑪門的低語再次在阿爾加腦海裡響起,“很久沒有吃到地獄的風味了。”
“瑪門?!”冷汗立刻從年輕人的額頭冒了出來,他面色驟然沉了下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別緊張,現在我們可算是真的融為一體了。你也別想著自殺什麼的,沒有用,我會攔著你的。你倒是可以試著釋放力量,吸引地獄的惡魔過來,不過麼……”
瑪門的聲音透露出一絲慵懶之意,但他的內心卻不像他表現出來的腦袋淡定,反而充滿了怒火。
都怪那個突然冒出的小子,居然持有神聖力量如此純粹的武器,有那麼一個瞬間,瑪門都以為是上帝本人發怒了,要將他直接轟殺至渣。
這還不算最要命的,原本融合都進行得七七八八了,再有一點時間,屬於阿爾加的靈魂就會被他徹底吞噬。屆時不管是身軀還是靈魂,都將屬於他貪婪魔君。
最要命的是那關鍵的一槍打亂了整個程序,突然出現的神聖力量壓制住了瑪門的靈魂,加上他剛剛自爆了大半的靈魂來獲得臨時的力量,導致剩下的殘魂完全無法抵抗。
瑪門不光被轟進了傳送門,掉進地獄不說,阿爾加的靈魂還倖存了下來,並且獲得了身體的主導權。融合儀式算是完成了,他瑪門撲卻反倒成了那個掛件!
他現在就像是一條寄生蟲,只能寄宿在阿爾加的體內,而自己的大半靈魂碎片和魔力都和這具身體完成融合,被阿爾加吸收了。
這使得阿爾加徹底和瑪門站在了同一條起跑線上,雖然表面上他這具軀體已經破破爛爛,隨時可能猝死,但實際上只要有足夠的能量和食物,修養一段時間後比起原來將只強不弱。
現在的阿爾加,已經透過融合儀式獲得了瑪門的部分能力,先前應激反應下自發產生的貪婪漩渦就是其中之一。
阿爾加好歹也是特勤局的精英,早年間的水分早就透過後來幾年的刻苦學習彌補上了。因此他沒花多長時間,就搞清楚了當下的狀況。
“想明白了?”
瑪門嘲諷般的聲音想起,阿爾加惡狠狠的自己對自己咒罵道:“閉嘴!”
心意相通之下,他很快就弄清楚了瑪門現在的想法:如果他釋放力量,引起地獄方面的注意,他的確是會被惡魔們抓獲。
可問題是現在佔據主導地位的是他自己的靈魂,只要在惡魔們檢查的時候,瑪門在他身體深處潛藏起來,躲得好一點,那麼地獄就會將他判定為“人類”,而不是“通緝犯瑪門”。
考慮到墨菲當初檢查的時候都沒有發現瑪門,現在這種情況被瑪門混水摸魚漏過去的可能性更大了。
就算他想要自曝身份也沒有用,且不說會不會有人,啊不,是有魔相信。寄宿在自己靈魂上的瑪門是可以在某些程度上影響自己的行為的,儘管不能控制他去做什麼事情,但是可以強行讓他不做什麼事情,比如說某些特定的話,或者自殺。
這樣一來問題就變得尷尬起來了,眾所周知,因為各種意外在地獄迷路的人類,被抓到後是要以非法入境的名義,遣返回國(劃掉),遣返回原本的世界的。
這對於阿爾加而言無疑是最壞的結果,自己拼盡全力,最終還是在墨菲和另一個少年偵探的幫助下才將瑪門送進地獄。轉眼就被遣返,這像話嗎?!
就算佔據主導是自己,可返回人類世界之後,這個寄宿於自己靈魂之上的魔鬼,能做出的事情可太多了。
別的不說,他不可能這輩子不睡覺,不休息,硬撐著不給瑪門可乘之機。
所有的道路都被堵死,阿爾加悲哀的發現,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唯一一條道路。那就是在地獄隱姓埋名,努力活下去。
不過話又說回來,地獄這種地方,他從來都沒來過,更沒有人能教他這裡的生存注意事項。至於求助瑪門這個選擇,立刻就被他排除了,反正是他想求死,瑪門想求活。
“墨菲七歲就能在這裡生活十幾年……”阿爾加喃喃自語道,“應該也不會太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