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燈的光芒打在空曠的地下洞穴裡,下方盡是一片虛無,幽深而黑暗,好似真正的太空。順著被星之彩們融化出的通道,林氏集團的調查隊一路下降,終於觸及到底部。
這裡曾是一座山,也許不是很高,但地下的部分也有幾十米之深,燈光在洞窟中掠過,無數大大小小的孔洞隨處可見。
這些洞都是被困在這裡的星之彩所挖掘出來的,在過去的幾百年中,它們不斷地嘗試,想要破開一條逃出這裡的道路。
這些裂隙中最大的已經可以允許一個成年人直立透過,一名隊員嘗試著走了一段,很快進入一片更加廣袤且複雜的地下洞穴群。
顯然這幾條便是最近被星之彩們成功開闢的道路,有相當數量的星之彩從這些洞裡逃走,又落入徐巖峰的魔掌。
無數灰暗的紫色藤蔓遍佈這個空洞,它們大都已經死去,空洞的中心正對著上方的神廟,最大的一株藤蔓就曾經紮根在這裡,只不過此時已經被之前的戰鬥摧毀得差不多了。
“看起來像是在這裡生長很久的原生物種,只不過被徐巖峰二次催化了。”林濤在那株藤蔓的殘骸邊感受了片刻,不太確定的說道。
由於這次來的增援隊是一支應對常見任務的普通小隊,而非特別行動隊,所以他們並沒有配備奇術專家這個職位,只好再去抓林濤的壯丁,讓他也參與這次探索。
根據他的判斷,洞中的植物原本就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引導,先前遍及整個金字塔的藤蔓正是來源於此。如果醫生的推斷沒錯,控制這些藤蔓的就是彩虹之神。
阿瑪依用某種方式催化了這些植物,使其化作囚籠,當年無數星之彩擁擠於此的時候,這些藤蔓便在它們中交織,將它們全部籠罩囚禁在這地下。
同時這些藤蔓應該還在不斷汲取星之彩們的力量,回饋給阿瑪依,使其能度過這漫長的歲月。
林濤忽然想起醫生說過的壁畫內容,法尼亞部落的酋長在接近舊禁地時碰到的異象,那些瑰麗羽毛的鳥兒,彩虹色的昆蟲,想來都是彩虹之神的力量從土地裡向外滲透出來,影響了周圍環境所致。
星之彩只會創造恐懼,而彩虹卻帶來美好的事物,也許刻下壁畫的印第安人也猜到了當年的故事,才會用類似的手法進行描述。
林濤在地上搜尋了片刻,發現了不少像是灰燼樣的東西,又不像正常的灰燼那樣鬆散,還泛著一層古怪的色調。用手電筒的光打上去,最好的形容詞就是“五彩斑斕的黑”。
這些灰燼大都環繞在藤蔓的殘骸周圍,林濤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離,眼前出現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岩石。附著於岩石的藤蔓還相對完好,它們的根系緊緊扎入岩石中,將其完全包裹。
林濤觀察片刻,終於從岩石的形態和藤蔓的姿態中推斷,這東西可能曾經是一隻星之彩,但已經徹底死去了。
最初被吸取乾淨能量的星之彩,已然風化成了岩石。這意味著他距離答案很近了,林濤沉住氣,他給隨行的隊員打了個訊號,然後向著洞穴的盡頭走去。
就像預料之中的那樣,在數塊巨大的還保持著掙扎姿態的星之彩石雕後,他終於看到了那位神話中的生命——
揹負透明翅膀,身軀如彩虹的類人形體,她閉著眼睛,安靜地坐在洞壁邊,雙手合十,疊放在胸前。
“……彩虹之神?”林濤試探著開口,面前沉睡的精靈微微動了一下,昏暗的洞穴裡閃過微弱的熒光,就像有什麼將要發生……
地表之上,在林氏集團的臨時營地中,電子煙忽有所感,她抬起頭,只見面前多出了一個奇異的生命。
她長著彩色的翅膀,有四隻手,體表是花瓣和昆蟲外骨骼組成的盔甲,這生命明顯是個女性,雖不是人類,卻讓人想要窮盡一切美好的詞彙將其描述。她僅僅站在那裡,就像是一道彩虹劃過電子煙的內心。
彷彿傳說中的精靈,帶來最美好的夢。
“阿瑪依?”電子煙警惕地站了起來,帳篷裡不只有她一個人,還有另外兩個林氏集團的隊員,然而他們就像是沒有看到那個生命一樣,甚至連她也一起忽略了。
“情緒是有顏色的。”
那個精靈點點頭,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的聲音也如清泉般悅耳,直接出現在電子煙腦海裡,“掌握了顏色,也就能夠調動人們的情緒,熱情如此,冷漠也如此,那麼讓他們忽視你,就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你……”電子煙盯著面前的這個存在,試圖看出她的來意,但她只從那張姣好的卻並非人類的面孔中看出了一絲溫柔,還有淡淡的笑意。
“……謝謝。”片刻後,電子煙只能如此回答。
“不必客氣,我很高興,你們都還安好,而且發展出瞭如此壯觀的文明。”阿瑪依看著帳篷中的事物,眼裡滿是好奇,她的目光最終停在電子煙手裡的平板電腦上,聲音裡帶著喜悅。
“當年的事……”電子煙長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詢問,只好解釋到,“我們不是您當年見過的那些人的後代,是從別的大陸過來的。”
“我知道。”阿瑪依回答,“你們有那麼多的不同,但終究都是這顆星球的孩子,你們都是人類。”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想問我當年的事,對吧?”
“如果您介意的話,也不必勉強,我其實也沒那麼想知道。”電子煙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淡。
她的反應讓阿瑪依笑了,彩虹之神慢慢走到桌邊,在桌子上坐下,兩腿輕輕擺動。
“情緒是不會騙人的, 哪怕它藏的再深也是一樣。”阿瑪依的目光在少女臉上滑過,後者突然覺得身體一陣輕鬆,像是摘下了一副沉重的面具。
“人類的確是很複雜的物種,不管是對於自己還是對於他人,他們會欺騙,會陷害,會隱瞞。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會窮盡各種各樣的手段,不管卑劣還是高尚。”
阿瑪依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喜還是怒,像是在簡簡單單的陳述一個事實,然而電子煙卻非常清楚,她說得每個字背後到底意味著怎樣的代價。
她又忽然想起醫生所說的話,這位神明,本該帶著怒火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