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南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坐下來,將剩下的那點桃花酒釀分別倒在三個瓷碗裡,遞給莫良邪和顧長安一人一碗。
“來,嚐嚐吧,最後一口。”
酒釀下肚,那苦澀讓舌頭能瞬間失去味覺。
“好苦啊,這是什麼酒啊,白瞎那好聽的名字了。”
莫良邪和顧長安這輩子都沒有喝過那麼苦的酒,簡直比藥還難喝。
宴南笙放下瓷碗,頓了頓,他猶豫了片刻,看著顧長安。
他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只是深情的望著遠方,遠處那淒涼的空曠沒有一點風吹草動。
水槽裡的冰塊已經全部融化了,劍刃慢慢的浮在水面上,紅色的顏色消失不見了。
宴南笙從水槽中撈出那把劍,用食指輕輕一彈,那聲音彷彿玻璃珠子落在玻璃地上的聲音,婉轉回旋悽悽切切。
“以後這把劍就是你的了,你要像對待自己一樣去對待他,真誠的將自己與劍融為一體,你就是劍,劍就是你。”
“我取名為大夏龍雀。”
“龍御九霄乘風舞,銅雀亂箭逝流火。”
“你要注意的是要用自己的血餵養它,十天一次,一次三滴,這劍可不是世上那些普通的俗劍,寶劍贈與天下有緣人,望珍惜。”
莫良邪接過宴南笙的劍,劍身上刻著一行字:
古之利器,可開天地,大夏龍雀,明冠神都,可以懷遠,可以柔逋,如風靡草,威服十六州。
世間彌足珍貴的東西不多,能執掌者,必定是逃不過宿命和恩怨的一半。
劍鞘漆黑如墨,在這白天也能發出如寒月一般的冷氣,顧長安伸手摸著那個劍鞘,手還沒有摸到,白色的寒氣像煙霧一樣讓他不寒而粟。
“師傅,這劍為什麼這麼邪門。”
宴南笙看了看,然後大笑說道:
“正能壓邪,邪能從正,天地陰陽,無雜無念,天下之事,歷來往矣。”
......
大風忽起,天昏地暗,火坑的火苗飛舞著,盤旋著,燕雀像是失了靈魂的軀體,在飛揚的沙土上空墮落的隨波逐流,臨安城沉浸在這滿天黃土中,看不見青石板,看不見那家最高的酒樓,皇宮的城樓上重兵把守,將士們站在高高的地方,俯視著城下的百姓,富麗堂皇的大殿內部,是醉人的酒香和豔麗的歌者,她們彈著琵琶,縱享這最後的夢死醉生。
酒池的中央,是大夏國最尊貴的帝王,他坦露著身子,鬆弛的皮肉像即將殘敗的枯樹枝,只要風輕輕的一吹,彷彿就會煙消雲散,從這個世上永遠的消失。
“陛下,你看,這池子的水啊,像你一樣,永遠那樣讓人迷戀。”
“陛下,你的胸膛像寬闊的天地一樣,摸上去就讓人想入睡。”
愚蠢的皇帝已經被她的這些美人魅惑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只是可惜了那諾大的桃花池子和那些珍貴的陳年佳釀了。
“報,公主求見。”
店門外的守衛聲音洪亮,打破了眼前這鴛鴦戲水的浮蕩。
“公主什麼事情啊,非得這個時候求見,說,不見。”
“遵命。”
守衛急匆匆的跑出去,又大聲道的宣告:
“陛下不見,還請公主回。”
夏無姬知道這老東西就是這個德行,這鴛鴦戲水怎麼能比得上江山社稷的危亡與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