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我還是能確切感受到心中的失落與悲哀。
不是出自於日高小姐的行為,僅僅是對自身所表現出來的行為與意識而悲哀。
雖然我噼腿,抑鬱,花心,但我至今為止,只會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出手。
我不過是喜歡的女孩兒,比一般人多了些。
“戶塚君不是將女孩子視作物品的渣男麼?否則也做不出腳踏兩條船這種事。”
“這算是刻板印象吧。”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
這位姑娘似乎對我有著不得了的誤解。
我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在她看來,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我的一切行動的前提,都建立在我是個不會付出真心的渣男的前提上。
我不否認這句話有一半是對的,可就算是這樣的我,在面對喜歡的女孩時,同樣是拿出了相對應的真心的。
我意識到,許多事情不訴諸於口,是無法傳達到的。
三年前,因為沒有將彼此的心情說出口,我和她離婚了。
兩年前,我一直一味逃避,沒有去正面與她溝通的勇氣,我與她分手了。
一年前,我小心翼翼地呵護這段來之不易的愛情,因為自己的軟弱與不成熟,我度過了無數個冰冷徹骨的夜。
還有許多許多,多到我說不過來的場景,我何時有過,真正與他人敞開心扉訴說過什麼麼?
有的,在兩年前的那個,我與她的夜晚。
唯獨在那個人的面前……
那是我人生僅有的,純粹到幾乎透明的,最真誠,最自我的夜晚。
“首先,我確實是個渣男沒錯。”
“我很佩服日高小姐,也很羨慕日高小姐,我沒有日高小姐那樣的社交能力,不善表達,認為社交是件麻煩事,遇上不擅長應付的,不想與其說話的人,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所以才總是縮在角落,想去做個透明人。”
“咲良小姐呀水瀨小姐她們,起初也是這樣的,我並不想與她們交談,也不想與她們產生瓜葛,也難以想象她們會喜歡我這種事,就像我同樣難以想象日高小姐為什麼會答應與我約會一樣。”
我沒有選擇在這裡說謊。
說謊固然是有用的,但這玩意兒其實和切肉是同一個道理,謊言說得多了,刃就鈍了。
我的真話是磨刀石,彷彿存在的意義在於讓我的謊言更加鋒利。
察覺到這一點的我,內心萬般複雜。
這是事實,總不能迴避事實,因此談不上痛苦,只是一種莫名之感。
“我一直以為,戶塚君是在說笑的,喜歡我之類的話,只是說著玩而已。”
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就像我看不見十月的風,她們同樣的輕柔,同樣的叫人神往,無法觸及。
“喜歡啊,日高小姐這般優秀的女孩子,叫誰能不喜歡。”
“那ayaneru呢?祈醬呢?”
“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不信戶塚君口中的真話或是假話,是真是假由我自己判斷。”
我輕輕地垂下眼瞼,不知為何,我澹澹地揚起嘴角,內心感嘆著這位姑娘何等凜然強大,不由得輕聲呢喃。
“……果然,日高小姐真是個厲害的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