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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東京,陰溼的梅雨仍舊不曾褪去,像是給這個世界鋪上了一層透明的雨衣,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
最上和人像往常一樣,在下午的配音工作結束後,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咖啡廳內看書。
咲良彩音與清水有沙都在工作,畢竟她們也不是什麼閒人,不可能一整天什麼都不做,光等著最上和人去做那檔子事兒。
咲良彩音還是老樣子,在公眾場合時故意對他冷嘲熱諷,回到家就粘人得不行,顯然,小西沙織並沒有將他出軌的事情告訴給咲良彩音。
最上和人時常也會想,自己現在這樣的生活究竟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在將來的某一天,他會與咲良彩音結婚。
結婚的含義,自然就是兩個人組成家庭,成為家人這件事。
成為家人之後,還會孕育出新的生命,新的家人。
到了那個階段的自己,是否還能一臉輕鬆地欺騙妻子,欺騙孩子,這還是件兩說的事兒。
總之,出軌這件事是常人做不得的,做了之後必當承受應有的代價。
不是發一則道歉通知,錄個謝罪小影片,就能輕描淡寫一笑而過的事兒。
但這種事兒越持久,心就會越來越麻木,透過這事兒帶來的,是他失去了因什麼而感受到喜悅的權利。
要說最上和人現在最放鬆的時間,大抵是在下午的工作結束後,旁晚時分,五六點的模樣,帶上列印出來的短篇,去醫院聽上一聽來自讀者對自己的評價。
並不是每一篇短篇都能獲得她的肯定,她時常會說文字裡淨是些悲傷的詞,而她不喜歡悲劇。
最上和人試著去寫出自己心中認為是喜劇的事物,可呆坐了一夜,也不曉得她口中的喜悅究竟是什麼。
為此,最上和人只能虛心請教她。
“找到自己生命中的滿意的狀態。”
她是這樣說的。
最上和人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要說滿意與否,最上和人並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對現在的生活有所不滿。
身體健康,雙親健在,沒有負債,存款過億,女友成雙。
除了偶爾會精神失常之外,最上和人並沒有對自己的生活有所不滿。
令人感到喜悅的故事才能稱得上是喜劇,而若是真如她所說,找到生命中滿意的狀態就代表著喜悅,最上和人恐怕永遠都領悟不到。
無論是好是懷,最上和人的評價永遠是“沒有不滿”。
打從心底能讓他覺得“真是棒極了”的事情,回想起來,當真是寥寥無幾。
“種田小姐,能請教你這段時間,最令你感到喜悅的事兒是什麼麼?”
最上和人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如此發問。
種田梨紗看了看他,又望了望窗外,之後再次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像是笑了,又像沒有。
“大概,是每天都會有人來探望我吧。
至少,我沒有被世界遺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