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古安劫難的戲劇性變化給了吉祥一個大大的驚喜,也讓他知道,這麼有人情味的獵民部落,自己選擇與之同生共死,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莫昆裡的人呢?”吉祥問道。
“都在伏敕那邊準備今晚的慶祝活動呢……我是聽見這邊有狗叫,擔心是你回來了,所以跑回來看看!”瑪位依一腔心思都放在吉祥身上,但說出來也嬌羞不勝。
“慶祝?”
“是啊。”瑪拉依反應過來吉祥有疑惑什麼,“忘和你說了,天壁大火,山上跑下來很多動物,三天來,三部獵民全體出動,打獵物和揀一樣——我都捉到了一隻狍子!所以到今天上午,食物短缺的問題就已經解決了,所以要慶祝!”
“對了,花花薩滿受了傷,不便走動——他是我們天壁現在唯一的薩滿,所以這次慶祝活動,就設在了伏敇。”說到花花薩滿時,瑪拉依已經知道是吉祥射傷的,所以眼睛烏溜溜地一直在捕捉吉祥的表情。
從瑪拉依口中得知,自己那一箭之所以沒有當時就要了花花的命,有兩個原因:一是吉祥使用的是骨簇,本身穿透力就有限。二是花花的薩滿服上,後背和前胸都裝有銅鏡。
但是這種銅鏡的並不是專為防護設計,吉祥的箭射在上面,骨簇的尖端雖然折了,但是仍然打滑從銅鏡間的縫隙鑽了進去,傷害小了很多。
不過這個年代,沒有薩滿醫治,任何箭創都可能會致命,而科傑薩滿目前只會怨毒地笑,根本不會出手救治。所以這一箭仍然足夠讓花花起不來床。
要說這次因血祭引發的一系爭鬥中,吉祥對誰最感愧疚,非花花莫屬。花花是聽聞吉祥可能會失陷在鷹嘴砬子,才一力堅持親往救援,結果反吃了他一箭。
去伏敇的路上,瑪拉依終於把目光從吉祥轉到了古斯卡身上,驚訝地讚歎:“吉祥,你是在哪裡找來的大白狗啊?好漂亮!”
但大白狗很不滿意,呲牙嚇退了少女摸過來的手。
吉祥倒不擔心古斯卡會把瑪拉依怎麼樣,因為他的咒誓裡,必然會加入古安的內容。
雖然誤傷了天壁唯一的薩滿花花,但吉祥為古安捨生忘死的事蹟,早已經在天壁三部傳開。所以他的歸來,頓時引起了天壁三部的轟動,那天被他直接救回來的七位獵民,更是衝出來直接給他來了個“拋空禮”,引起無數獵民男女的歡呼。
這種熱情的禮遇,直到他被引入花花薩滿的撮羅子中才中止。
此時火塘中的炭火正旺,吊著的陶罐在水沸騰後已經被拉高,但水汽仍然嫋嫋飄出。撮羅子中的幾人,除了花花,正一人一個樺皮製水杯,喝著熱水說著話。
雖然貴為天壁唯一的薩滿,少年花花只是被保護得緊密了一些,所居住的撮羅子卻與普通獵民一般無二,所以擠著五人加一匹巨大的白狼,顯得有些擠。
花花還在裡養傷,不便行動,居西主位而臥。
古安與木勒的兩位族長阿婆坐上首的北側,吉祥、古斯卡和聞鷹則坐在下首的南側。
“這位是古斯卡,鷹嘴砬子的新主人。他以後就是我們的盟友,但礙於神國的身份,無法幫助我們,卻不會再為難我們。”吉祥先給大家介紹了白狼的身份。
其實在場的幾位,都不似瑪拉依那樣沒眼色,早在看見古斯卡的第一眼,就差不多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
只是看見已經是六旋天妖王的古斯卡,竟然如獵狗一樣一直跟在吉祥腳後,都十分訝異,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也猜測到古斯卡不會再對己方不利,便沒有出聲,一直在靜等吉祥解釋。
“在解釋發生了什麼之前,我想知道,花花薩滿為什麼聽說我失陷在亂石坡,就一力要求去救援我呢?”
“我是梵音婆婆的弟子,她老人家走之前,向我交待了你的‘神選之子’的身份,說只要你自己願意回來與我們同甘共苦,天壁就有救了——所以我當然得去救你!”花花半躺著,擁著皮被子道。
花花比吉祥還要小兩歲,但完全沒有小孩子的脾氣,對吉祥一進來就表示歉意欣然接受,不但沒有絲毫怨懟,眼睛裡還亮晶晶的全是崇拜,說他連圖騰勇士都不是,居然能打敗妖獸,簡直太厲害了!——這個態度化解了吉祥不少尷尬。
花花薩滿的解釋,倒是和吉祥猜測的差不多。
吉祥來到這個世界,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反倒是出場就險些掛掉,主角光環什麼的一概沒有,所以更不覺得自己真是什麼“神選之子”。
但是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有這麼一個稱呼要方便得多,便選擇預設。
“也許,有一個很渺茫的機會,可以徹底解決天壁瀆神的問題。”吉祥覺吟了一會道。
聞鷹聞言笑了,道:“吉祥,你知不知道,梵音婆婆枯守了一百年,臨去世,都沒有看到解決問題的一絲希望?現在居然有了機會——哪怕很渺茫,也已經是巨大的進步!”
眾人皆出聲附和,紛紛把眼神投過來,示意吉祥詳細說。
原來那日吉祥落入天壁山腹,在山壁復又合攏的一瞬,自忖再無幸理,馬上就將被擠為肉泥,腦海中都已經開始了人生重要時刻的閃回:他想起了媽媽、只記得背影的爸爸、王子薇、孟蝶兒、牛眼漢子、杜天、成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