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班得早,才五點多的光景,陳逸就已經坐著電車回到了永安弄。
快走到餘家時,聽到前面的電話亭“叮鈴鈴”響個不停,但一直無人前去接聽。
帶著一絲好奇,陳逸走進電話亭拿起了聽筒。
電話那頭立即興奮地說:“餵你好,我是中央巡捕房的陳銳安,我有個侄兒叫作陳逸,目前租住在你們永安弄75號的餘家裡。我已經有四個多月沒見他了,你能不能幫我捎個話……”
陳逸忍不住脫口而出:“二叔!”
在他的記憶中,原主自幼父母雙亡,由在巡捕房當探長的二叔一手帶大。但由於後來嬸嬸不待見,原主後來才搬出了二叔家,自己去外面租房子住。
電話那頭停頓了兩秒鐘,陳銳安吃驚道:“陳逸?哎呀,真的是你啊!”
接著他又大聲抱怨起來:“聽鋼鐵仲裁團那邊的人說,你昨天下午才剛剛乘坐‘先驅者號’火車返回魔城,你怎麼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啊——還有啊,你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給我打電話了!”
陳逸想起沈冰嵐、墨鋒給他偽造的假行程,說道:“沒辦法,北方前線條件艱苦,有時候連用水用電都成問題,更何況和外界保持通訊呢?”
“你以後不要再做什麼戰地記者了。”
陳銳安發飆道:“格老子的,這董忠良以後再敢給你安排這麼危險的工作,老子我帶上十幾個人把他的報社一鍋端了!”
“哈哈。”陳逸不失尷尬地輕笑了兩聲。
在他的印象中,這位二叔豪爽粗獷,雖然在巡捕房中官職不大,但走的路子卻很野,屬於黑、白、灰三道通吃的典型人物。
巡捕房的督察長一把手對他禮敬三分,而在魔城包攬了酒樓、茶館、夜總會、歌舞廳、水陸碼頭、黃包車出租行各大生意的黑龍幫也將其奉為了座上賓。
“你今晚來二叔家裡吃頓飯,怎麼樣?”
“今晚……來不及了吧。”
“那就明晚吧。你明天下班,給二叔打個電話,無論你在哪裡二叔都開車去接你!”
“嗯……”
“那就這樣說定了啊,明晚啊!”
叔侄二人互相結束通話了電話。
在陳逸的記憶中,雖然“他”和嬸嬸的關係不大融洽,但和二叔的關係還是血濃於水的……而且很重要的一點是,二叔這條“地頭蛇”在魔城中路子走得很野,手中掌握的人脈也不可小覷。
要想以後在魔城混得開,就更應該跟二叔打好關係了!
……
晚上跟餘家人吃過晚飯後,陳逸早早衝了個澡,很快回到亭子間,熄燈躺下。
一來是他沒有什麼夜生活,二來也是他目前對“A鋼鐵之水”這項金屬藥劑配方存在諸多疑慮,所以只想早點讓自己進入夢鄉……
如果再次夢到魏君山,一定要搞清楚“A鋼鐵之水”的具體煉製方法,然後才是去收集材料。
就在這幾個念頭的縈繞下,陳逸迷迷糊糊睡去,再次進入了夢鄉……
瑣碎的詭異低語猶在耳畔……
……救救我……
這聲音飄飄渺渺,像是掠過耳畔的微風,又像是來自心靈深處的迴音。
黑暗。
惟有永恆的黑暗籠罩著,沒有日月,沒有星星,沒有光明。
漸漸地,
耳畔又響起了那悠長的汽笛聲:“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還有蒸汽列車那獨特的壓軌聲:“哐當——哐當——哐當——”
光明的線條勾勒著列車廂的內部空間,三原色層層疊疊地飛快加以渲染……
陳逸又來到了“機械革命號”的內部,依然是靠窗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