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查院院長陳萍萍在信中對季青臨的態度十分尊敬,哪怕想要費介將季青臨傳授給他的剖屍手法再傳授給小范閒這件小事,都在信中尊敬地徵求季青臨的同意,可見態度之誠懇。
在信中,陳萍萍承諾,只要季青臨能夠接受鑑查院的拉攏,站在他這邊,這些年好好做小范閒的老師,輔佐小范閒長大成人,等小范閒成年後,鑑查院三處的主辦便隨時等著他上任,正好現在的三處主辦費介已經是半退休狀態了,若是季青臨上任,他便讓費介退到三處副主辦的位子上再幹幾年,然後這把老骨頭就可以“光榮退休”了……
季青臨自然樂得答應,鑑查院可算得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是當年範閒的母親葉輕眉為實現“人生而平等”理念而設立的機構,不過終究成為了慶帝排除異己、維護其統治的工具……鑑查院直屬慶國帝王,權在六部之外,不受慶律所限,只依聖旨辦事,京都內外諸般事宜都有提審之權,禁軍城衛受鑑查院轄制,府衙畏懼如虎,連皇室中人亦不可插足鑑查院之事……
這鑑查院,當真稱得上一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下,季青臨的手中可以說是又多了一個籌碼……
……
又是一年秋來到,菊花滿山飄。
小范閒成功毒到了費介,用“補藥過剩”的思路令費介流出了鼻血,於是,小范閒順利出師,師徒二人終究到了分別的時候。
小范閒送了費介很長一段路,最後師徒二人以小范閒一句“我將來給你送終”告別。
季青臨則繼續“潛伏”在範府中,給小范閒當老師,太極拳教授完了,就教一教太極劍,太極劍教完了,還有綿掌……反正季青臨幾乎是一座“人間武庫”,甚至隨便編出幾套拳法、劍法什麼的都可以糊弄過去。
春去秋來,轉眼又過去了好多年,小范閒都已漸漸長大成人。
這些年,季青臨除了教授小范閒習武,偶爾和范家二太太柳如玉、鑑查院書信往來外,其他時間便寫一些故事,賣給各大茶樓的說書人。
於是這些年,一個署名“挎劍遊俠兒”的作者,在儋州乃至慶國各大茶樓,聲名鵲起,故事也越來越值錢,漸漸有了“一字千金”的美譽,無數茶樓擠破頭想要買這位“挎劍遊俠兒”的故事……
沒辦法,這位“挎劍遊俠兒”筆下的故事,人氣實在是太高了,這個世界的人何曾見識過這麼量大管飽、這麼通俗易懂、這麼欲罷不能的故事?
年幼一些的少年,天天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鬥破蒼穹》而熱血沸騰,年長一些的男子,則天天幻想著《雪中悍刀行》裡的兩袖青蛇、一劍仙人跪,吟詠著“天不生我某某某,劍道萬古如長夜”云云,甚至還有一些特意寫給女子、取悅女子的《花千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俘獲了無數女子的芳心,令她們沉醉其中,時而笑,時而哭,時而苦澀,時而甜蜜……
季青臨選擇說書市場的原因很簡單,古代封建社會,人的識字率其實是很低的,所以大多數人只能聽說書人說書,而沒有能力看書,所以說書市場比之看書的市場,要龐大得多,能掙到更多的錢財。
慶國戶部侍郎範建的二兒子範思轍,也是“挎劍遊俠兒”的“鐵桿書迷”,尤其喜歡他筆下的《贅婿》,每天都要去茶樓“追更”那“血手人屠”寧毅的故事,就是這個作者開的坑實在是太多了,筆下好多書都在更新,等得讓人心焦……範思轍經常在各大茶樓公然喊話,要見“挎劍遊俠兒”,當面打賞,以催促他寫快些、多寫些。
季青臨聽聞後,心知範思轍雖然是個紈絝子弟,但對數字很敏感,挺擅長做生意,是一顆很好的商業棋子,於是便藉著“挎劍遊俠兒”這個筆名的影響力,在書中向範思轍喊話,要和他合作開茶樓,他提供內容和錢,範思轍只負責打理,每個月分他一成利潤,茶樓的名字就叫做“起點”。
範思轍得知這個訊息後,怦然心動,心想這有搞頭啊,當即和母親柳如玉商量,至於父親範建,他連找都不敢找。
柳如玉對“挎劍遊俠兒”的名聲和筆下的故事也有所瞭解,雖然覺得他寫得東西難免過於通俗,登不得大雅之堂,但吸金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範思轍自小文不成武不就,令範建甚為失望,柳如玉見範思轍如今居然有了立業的心思,難免欣慰,就算商賈在這個時代不受待見,總也聊勝於無所事事,便同意了範思轍的想法,並給予一定的支援。
柳如玉靠著柳家的權力地位,在京都給範思轍和“挎劍遊俠兒”找了一塊極好的地皮,令“挎劍遊俠兒”能夠出錢買下,要知道京都寸土寸金,任你腰纏萬貫,若無什麼權柄,也難以在京都買到什麼好地皮。
“起點”茶樓就這麼在京都建了起來,季青臨在慶國的商業版圖開始萌芽……
……
慶國,儋州。
範閒長大成人後,沒事便喜歡坐在範府的門口,等待著來接他的紅甲騎士。
有人曾告訴過他,總有一天,會有紅甲騎士來到儋州,一旦紅甲騎士來到了儋州,對於他真正的危險就來了。
他對此好奇不已,每天都會在範府門口坐上好一會兒,漸漸地,就連許多經常路過範府的行人都知道這位范家的少爺在等紅甲騎士,每次路過範府看著範閒坐在範府門口,便會打趣一聲,笑道:“喲,範少爺又在等紅甲騎士啊。”
這一天,範閒一如往常,坐在範府的門口,遙遙望向遠方,並未抱太大希望,忽然,他那好看的一對眸子裡,瞳孔驟然間放大。
只見長街盡頭衝出一群鐵騎,綿延成兩條鮮豔如血的紅線,彷彿沒個盡頭,塵土飛揚中,高頭大馬,俱是慶國以一當百名動天下的重甲驍騎。
傳說中的紅甲騎士,這回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