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聞言倒是笑了笑,只見他掐著手指算了一卦,不過卻一直緊鎖眉頭,沒等他開口,原本坐在身後的齊裕也湊了上來,他對這些算卦是沒什麼興趣,不過既然有關霓凰的事,他就想知道。
齊裕看了眼道士,說道:“道士,怎麼樣了?”
道士嘆了口氣,原本不欲說與霓凰,可見她一番堅定的眼神,心軟了些,道:“命理雜亂,害人害己。不若早些修身,避免墜入塵世。生離別,死亦糾纏不清。”
霓凰捏緊了拳頭,圓潤的指甲掐得掌心泛紫:“道士說我命不好?”
“無福之人。”
齊裕冷笑道:“佛祖面前說誑語,道士,你倒是不怕遭天譴。”
道士打眼瞧向站在一旁的齊裕,原本坐在一旁,此時卻是雙手背後,面色陰沉地看著他,他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道:“佛祖管的是佛子,與我這個道士有何干?這位郎君,道士勸你一句,莫糾纏。”
“什麼意思?”齊裕滿臉怒意,指尖發顫,骨頭捏得咔咔作響,拂袖指著面前的道士。他從來沒如此動怒,不知何時,但只要有關霓凰,他總會失控。
道士沒說話,只是嘴角嵌著淡淡笑意,伸出手撫平有些發皺的道士服,朝著門外走去:“雨停了,小道也該走了。”道士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停在門口,“既然已然重回,何不放下執念,好好過活呢?”
霓凰猛地睜開眼看向門口,道士說的話,難道他算出自己是從地獄裡爬回來的鬼?她剛想追上前去,只見齊裕眼眶通紅,已然伸手便想抓住道士的青衫,卻連衣訣都沒碰著。霓凰走上前,拍了拍齊裕的肩,試著安慰道:“命不好的是我,你發什麼脾氣?”
“霓凰!”
見齊裕真動了怒,霓凰也是驚了一跳,那雙桃花眼沒了往日般無所謂,帶著分認真。心中竟還有些高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高興的原因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還是欣喜自己的計劃有了進展。
“二皇子,難道你動心了?”
“霓凰,這輩子你逃不掉了。”
霓凰勾著唇角,道:“我霓凰沒做過逃兵。”頓了頓,復又開口,“這輩子,也不會。”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又笑了起來:“你可得跟緊了,別跑了。”
一場夜雨,將二人的情感糾纏得更緊密了些,霓凰知道自己對齊裕是真動了心思,不過如今在盛京,她不敢多與一國皇子接觸,更何況,她還要向顧清明覆仇,眼下齊裕根本不知道她是重活一世,自然也不能暴露自己知道顧清明是他哥哥,雖說二人此刻還未爭奪皇位,有備無患,還是小心為妙。陛下現在也一直監視著她,要想和齊裕動手做事,太過困難了些。
阿卡也對齊國人說不出的厭惡,要想突破這個堡點,實在是困困重重。她心中暗自籌謀,在她心裡,往後的路自然都得與這個皇子接觸,可是齊裕身上有太多疑點了,她總覺得這個人有說不清的神秘感,像是有一團迷霧將她困在原地,所以一直不敢與他太過接近。
“主子,那份名單已經撒出去了。”
顧府內,黑衣人隱匿在樹上,向身旁的男人彙報。
顧清明此時手中捏著那份被霓凰燒掉的備用名單,語氣帶著些玩味“名單不過是起一個催化的作用,這個選擇,還得她自己決定。”
黑衣人道:“主子,若是她沒有追查十年前的事,咱們的計劃豈不是功虧一簣。”
顧清明挑眉,帶著威壓的目光壓向來人:“那咱們就再壓上一注。”
“不可以,你不能這樣做。”
顧清明聞言,看向來人:“思老,你怎麼來了?”
遠處走來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杵著柺杖朝二人走來:“顧清明,你不能這麼做,你會後悔的。”
顧清明有些疑惑,問:“後悔?為何?”
思無涯嘆了口氣,道:“她是你喜歡的姑娘,你萬不可傷她的心吶。”
顧清明不解,雖說自己確實喜歡霓凰,可這老頭未免管得太寬了些,他點了點頭,剛要開口,便瞧見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帶著群小廝,浩浩湯湯的來到他的院宅。
這個院子小巧,但卻是最清淨的,是顧清明親自向顧家王爺要的,王爺往前作孽,天看不下去,折了眾多兒女,如今留下的也只有顧家八子,顧清明這一脈,對他自然頗多恩寵,自然是捧在手心的寶石,不敢懈怠。
此時顧清明站在樹上,自然一眼望去便能看清楚來人,譏諷道:“便宜老爹來了。”說罷,隱匿了自己的身型,從樹上不起眼的地方跳了下去,只留下隱匿在暗處的思無涯,眼眶微熱,瞧著不遠處的倆人。
“兒啊!我的好兒啊!老爹來看看你,給你帶好吃的了。”顧憂民抱著盒飯菜,手裡拿著把桃木劍,見自家兒子沒應聲,又叫喊了幾聲。
顧清明一臉不屑,這顧王爺怎麼還拿他當三歲小孩一般,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將心中的不適感壓了下去,又恢復成平日那般裝傻充愣的功夫,笑眯眯得迎了上去:“爹啊!我的好爹爹!兒子在這裡啊!”
“兒啊!我的好兒啊!爹近日從道觀裡為你請的桃木,小時候你最喜歡劍了,我便親自在道觀給你打造了一把,哎,也是可惜啊,我兒如此喜歡舞槍弄劍,可這身子不作美,不過沒關係,為父為你打造的桃木劍,供你玩樂。”
“公子你可不知道,王爺為了這把劍可是整整三日沒有閤眼。”身旁的小廝說道。
顧清明抬頭看了一眼顧憂民鬍子拉碴,眼眶泛著青紫。想必是沒顧得上休息,便連夜下山給他送這柄桃木劍來了。他接過那把桃木劍,心中滿是不屑,八歲之前,他從沒感受到父親的愛,如今倒是承了這世子身份的福氣,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這麼些年的父子之情,不過,感情在他看來不過都是利用的犧牲品:“父親大可不必做這些事情,傷了自己的身子怎麼辦?”
“我兒高興,為父便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