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虎作倀的佞臣,竟能走到如此權勢滔天的地步。
這個昏君啊。
“誒,子良兄快看,那方有個賣畫的!”待街道又恢復起了熱鬧,旁頭那書生拉著曾廣的衣袖,面色興奮地開口。
本想進去同唐錚辯論當今世道的曾廣目光頓時一亮,順著書生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裡站著一個白衣公子,盤坐在地上,身前擺了一個攤子,攤子上都是些裱起來的畫卷。
他正低著頭翻閱一本泛黃的古書,對往來駐足之人彷彿充耳未聞。
書生擺攤賣畫?
曾廣挑眉,走過去細細打量起那些畫卷來。
這……這都是真跡啊!
“敢問這位兄臺,你這字畫如何賣?”曾廣搓了搓手,略有些激動地看向白衣公子哥兒。
顧衡抬頭,瞥了一眼曾廣,淺淺開口:“若你可對上我這上聯,我便全部贈與你。”
“當真?”曾廣目光一亮。
對聯啊,他最拿手的便是對聯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顧衡放下古書,取來一張白紙,遞了過去。
“雲鶴上九霄,扶搖萬里瞰天望——”曾廣接過,緩緩念出了聲。
“萬里上青天,都在青天之上了,還如何俯瞰長天啊。”旁頭那書生嗤笑起來,“你這聯子不對啊。”
顧衡但笑不語,只是看著曾廣。
曾廣又喃喃唸了一遍,愣了一番後朗天大笑起來。
“兄臺如此膽大,在下敬佩啊。”曾廣定定看向顧衡,一字一頓道,“坤龍震八荒,布雨混沌降鳳凰!”
“混沌開天地,攬四海八荒。臥龍驚蟄,一鳴驚人。潤澤四方,能降鳳凰,何愁區區白鶴——”顧衡起身,朝曾廣俯首作揖,“兄臺文采斐然,在下受教。”
“哪裡哪裡。心有所志,出口云云不過紙上談兵罷了。若有朝一日,當能若兄臺所言如此,在下定能一展宏圖大願,報效南周。”
曾廣擺擺手,朝著朝廷方向作揖一番,又朝顧衡作揖,“在下曾廣,不知兄臺貴姓?家從何方?”
“在下顧衡,乃金陵人士。”
“顧衡……你可是那年少成名的神童顧子機?”曾廣一愣。
“在下不才,難當神童之名。”
“當真是子機兄,久仰久仰啊!”曾廣面露欣喜之色,“今日天色漸晚,在下要回家為家母炊煙做飯了,不妨改日翰林院再會,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好。”顧衡頷首,作揖後便扭頭離開。
曾廣見他如此,便這麼抱著一堆畫卷回去了。
“子良兄,方才你二人對聯,是為何意啊?”那書生跟上曾廣,好奇詢問起來。
“九千歲字雲鶴,他這是暗指九千歲獨斷朝堂,越俎代庖呢。”曾廣笑著解答。
“那子良兄之言,又是何意?”書生茅塞頓開,又問。
“日後你便知道了。”曾廣不再回答,徑直朝家中走去。
街道拐角處,顧衡目送曾廣遠去,眼中終於露出了一分溫和的笑意。
這一次,大家……都要活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