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也是個冒險者。”莉潔瞄了一眼布萊恩腰際的帶鞘長劍,輕嘆一聲,惋惜道:“可惜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他離開的時候只有十一歲……”
“孩子,讓客人空著肚子跟你閒聊是很失禮的。”
亞爾曼連忙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我們的客人已經在這裡等待很長時間了,快去準備點吃的吧。”
女孩兒這次沒有頂嘴,解下自己的長劍,放在壁爐上,轉身向廚房走去。
“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孩子。”
亞爾曼準備再為布萊恩倒杯酒,卻被他伸手拒絕了,於是放下酒瓶,無奈的道:“其實我原本是打算把她培養成一個溫柔體貼的淑女,可惜她的母親死的早……”
“淑女根本保護不了自己,她們只能等待自己的騎士去救。”廚房裡傳來冷冰冰的聲音,“而我看到的黑玫瑰騎士和金獅鷲騎士,他們只會燒殺搶掠。”
“兩年前的戰爭,讓她徹底恨上了任何騎士。”亞爾曼無奈的道。
“現實畢竟是殘酷的。”布萊恩認真地補充了一句。
“沒錯,我最恨的就是騎士。”
女孩兒的聲音再度傳來,“你以為騎士有什麼用?整天穿著黃金鎧甲,一心博取女士歡心?我告訴你,騎士唯一的用處就是生來被我殺的,當我將劍鋒抵住他們脖子的時候,這些高貴的騎士,同樣也會像狗一樣,跪在地上哀嚎求饒。”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遇到過真正的騎士。”亞爾曼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嗎?真正的騎士是會保護弱者的。如果不是威斯特王國的軍隊,這片土地依然傷痕累累,血流成河。”
布萊恩無聊地吃著手中剛剛剝好的紅色洋蔥,一股股刺眼的辛辣讓他差點流出眼淚,心中暗自吐槽對面的農夫一句。
女孩兒用嗤之以鼻的聲音說道:“真正的騎士和諸神一樣,都是不存在的,塔夏人的黑色大軍若是還敢再來,我就繼續戰鬥,殺人,然後被殺。倘若無法自衛,就是死路一條,必須為別人讓道。因為只有刀劍和強權才能統治這個世界。”
無論世道如何亂下去,至少諸神和騎士還是存在的,布萊恩在心中為自己糾正一句。
因為他非常清楚,想要拯救這個即將走向滅亡的世界,說不定真的會藉助諸神的力量。
“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亞爾曼的臉上浮過一抹哀傷,“你簡直太恐怖了。”
“我只是很誠實,恐怖的是這個世界。”女孩兒甩了甩額前的一縷髮絲,不屑的道:
“你不要忘了,兩年前,燒燬我們家園和糧倉的,不光有塔夏人的黑色大軍,黑石堡那些被騎士頭銜衝昏頭腦計程車兵,我看他們也燒得非常開心啊,我躲在穀倉裡親眼看到的。”
“傻孩子,如果不燒了這些帶不走的穀倉,只會填飽塔夏人的軍隊,然後再變本加厲的屠殺王國的子民,這點道理難道你都不懂嗎?”亞爾曼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語氣頗為無奈的道。
“那他們為什麼還要殺死自己人?”女孩兒挽起衣袖,倚在廚房的門旁,望向自己的父親,眨了眨自己海藍色的眼睛。
她的老父親無言以對,只能無語地抿著陶杯中的楊梅酒,幽幽嘆息。
布萊恩識趣地沒有參與這對父女的爭吵。
在他看來,正如叫做莉潔的女孩兒所說的那般,這是一個利用刀劍和強權統治的世界,一個由上位者制定規則的世界。
毫無意義的探討這種問題,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利用這個時間,去想一想該如何成為變強,或者如何安心的生活下去。
“所以我要立志當一名冒險者。”女孩兒看向一旁淡定的布萊恩,又望著自己的父親,“我才不想嫁給磨坊主那個糟老頭子。”
“磨坊主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如果他死了,那些財產肯定都會歸你。”亞爾曼為自己的陶杯添滿,不緊不慢地向她分析道:
“他的財產會讓你過上好日子,至少不用天天放羊,殺地精。你將會變成一個富有的寡婦,根本不用為自己的後半生感到擔心,因為你的追求者會像羊皮大襖的蝨子一樣,多得讓你挑不過來,你甚至可以改嫁……”
一旁的吃瓜群眾布萊恩,不動聲色地掃了這對有趣兒的父女一眼,總覺得事情並沒有他們說得那麼簡單。
“當冒險者有什麼好。”亞爾曼放下酒杯,無奈的說道:
“你失蹤的哥哥你應該知道吧,正因為你的哥哥嚷嚷著要當冒險者,所以他總是夢想著自己遊歷大陸獵殺怪物,因為這種夢想,讓只有十一歲的他,被一隻地精打斷了腿,因為他被地精打斷了腿,你的母親為了攢錢給他治腿,只能冒險上山採集草藥,因為冒險採藥,讓你的母親被狗頭人追得從山上摔了下來,因為從山上摔了下來,你的母親在你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親愛的孩子,你那個不爭氣的哥哥的這些經歷,告訴了我們什麼道理,你知道嗎?”
“要想當好冒險者,父母必須死得早?”女孩兒放下手中的木勺,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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