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恩故意停頓一下,然後在眾人豎耳傾聽狀態下,頗為惋惜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可惜的是,這些漂亮的眼睛顏色都各不相同,什麼黃的、綠的、‘白的’!看起來眼花繚亂,讓我這種強迫症患者,總忍不住想要把它們全部摳出來,換成一模一樣的顏色。
這樣的話,阿斯諾大陸最繁華的港口城市,就會因整齊有序的秩序而得名。畢竟城門代表的就是一個城市的顏面,你們說,我說的對嗎?”
“公爵大人,說實話,在龍首港這麼多年,我還真沒留意過這件事。”傭兵團長卡帕斯與薩科對視一眼,回道:“既然您這麼說,等我們回去了,一定專門過去,仔仔細細地觀察一下。”
說完,他一邊晃著酒杯,一邊在想。
他才不在乎什麼狗屁雕刻,更不在乎龍首港的顏面。
傭兵團長非常清楚,這位新任公爵話語中的意思:
龍首港的勢力太多了,每一個從城門走進去的人,都在被密切監視著,這位新上任的公爵不喜歡這種自己動向被時刻掌握的感覺,他需要做的就是,像摳浮雕上的眼珠子一樣,將所有勢力連根拔起,只允許有一個聲音和一雙眼睛。
只不過令他費解的是,對方如此自信地脫口而出,他依仗的到底是什麼?
王子的身份嗎?
開什麼玩笑,泰格瑞拉的國王真的在乎他的話,就不會將龍首港與風暴群島送給他。
迎娶威斯特王國的小公主?
精明的老國王會同意公主許配給這個青蛙王子嗎?
卡帕斯不敢保證,所以他剛才話語中表達的意思就是:等一切事了,我們會仔細考慮關於效忠與臣服這件事。
他相信,這位聰明的王子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他真的跟公主聯姻,他一點都不介意帶著白鴉傭兵團的所有成員,對其宣誓效忠。
但是現在麼……一個寒酸的青蛙王子而已。
“是嗎?”布萊恩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怕等你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有很多被提前更換了,恐怕看不到那種眼花繚亂,栩栩如生的景緻了。”
傭兵團長卡帕斯不動聲色地看了布萊恩一眼。
不禁心想:他看出了我故意拖延的意思,他的話,既是在威脅我不答應的話,絕對走不出金羽城,又是在逼著讓我現在就表態。
這是一場豪賭,賭贏了跟著新公爵一步登天,輸了的話,就像城門上被摳下來的龍眼,徹底被遺忘。
傭兵團長卡帕斯舉起酒杯,抿了口酒,利用喝酒的功夫,迅速與自己的助手薩科交換了一下意見,這才放下酒杯,面帶微笑的道:
“公爵大人說的有理,但是有一個令人討厭的問題,對我們自由傭兵團來說,很現實。
你要知道,一場戰爭結束,另一場戰爭開始,幸運的是,總有某些人在某些地方攻打另一些人,或許我們在這裡飲酒時,某個團長的腦袋已經落入另一個團長的手中,自由民和奴隸主也會不甘寂寞地審視著商會會長的脖子,磨刀霍霍。
甚至連風暴群島的島主也站在豪華的戰艦上,等待風暴的來臨,趁機出動。所以,你要明白,無論是誰統治龍首港,只有一件事是非常確定的:他們必須用到傭兵手中的劍。”
“我當然知道,我同樣也需要這些劍。”布萊恩微微一笑,閃亮猶如黑耀石塊的眼睛一凝,冷冷的說道:“但是,我不會付你們任何酬金。”
話語剛落,整個房間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緊接著,包紮傷口的禿頭男‘十三’咯咯笑了起來,以至於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薩科吹了個口哨,滄桑的眼睛裡滿是嘲弄之色。
守在門旁的辮子男‘十四’像看白痴一樣看著布萊恩。
傭兵團長卡帕斯神色一怔,深吸一口氣,似笑非笑地望著淡定的布萊恩,“小王子,連青蛙都知道,幹活是要給錢的啊,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去了龍首港,所有人都會跪地稱臣,宣誓效忠吧?”薩科忍不住接了一句。
“他肯定還以為,威斯特王國那位細皮嫩肉的小公主,會心甘情願地脫光了躺在他的床上,然後紅著小臉,小鹿亂撞地等他去寵幸。”
禿頭男‘十三’呲牙咧嘴的說道:“青蛙王子,我說,你進來的時候,沒撞到腦袋吧?”
“你們難道沒聽說過一個故事嗎?”布萊恩無視所有人嘲弄的目光,神色淡定地道:“送人魚獲,不如授人漁術。”
傭兵團長卡帕斯皺了皺眉頭,他伸手示意眾人安靜,“你到底想說什麼?”
望著對方沉著冷靜的樣子,他知道,這位新任公爵絕不是被撞壞了腦袋那麼簡單。
“我贈予你們力量,換取你們的臣服,就這麼簡單。”布萊恩神色冷漠地環顧一週,詢問道:“你們難道就不渴望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