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日之內,變故橫生。
安雄龍痴痴坐在地上,一邊是死狀悽慘,幾乎成肉泥的安純,一邊是下場悲涼,昏死過去的戴巧榕,無事可做的安豪索性直接坐在安雄龍對面,面帶微笑,瞧著老人的可憐模樣。
這位不可一世,在康業城隻手遮天多年的老人,像是明白了那句善惡終有報的含義,不禁慘然笑道:“隱忍多年,大仇得報,你比年輕時候的我更出色。”
安豪擺擺手,不是一回事,他有些意猶未盡道:“我其實沒打算這麼早出手的。”
這個年輕人隨之露出一抹玩味兒笑意,他摸摸下巴,輕聲說道:“在我的計劃中,是想趁安純某次藥劑實驗之時,給他下點藥,讓他在神志不清之際,與自己的親生母親媾和,接著再不巧被你與安魯烈撞見,至於我,則是不小心將整件事情的完整影片洩露在網路上,到時候滿城的風雨,正好可以為安家的落幕做背景,在這之後,我才會一個一個將他們慢慢殺掉,對外公佈你這老頭與兒子爭風吃醋,落得個同歸於盡的下場。”
安豪嘆了口氣,“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的好弟弟安魯烈殺我沒殺成,竟被外人反殺了,他死就死了,還讓我的計劃成為空想,你知道我有多生氣嗎?”安豪往安雄龍身前挪了挪,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遺憾道:“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痛打落水狗,雖然過程簡陋了點,但好歹有著不錯的視覺效果。”
安雄龍抬起渾濁的雙眸,悲痛欲絕道:“你真就如此恨我?”
安豪歪著腦袋,真就仔細琢磨起了這個問題。
五年之前自然是恨的,而且是恨得徹夜難眠,恨母親身死,恨父親看不起自己,恨那三個外來者將自己當成垃圾,讓他在安家毫無立足之地,因此他只能終日尋歡作樂,既可麻痺自己,也坐實了紈絝子弟的身份,讓那三人對自己放下戒心。
只是沒想到即便自己做到了這份上,依舊沒能躲開安魯烈的槍口,那傢伙設計了一場車禍。
安豪雙手環住後腦勺,身子一仰,倒在地上,天花板上的壁畫是在地下城中難以見到的藍天白雲,有一道剛剛沾染上的血跡給這畫作增添了幾分壯烈感。
他說了一番沒頭沒尾的話,“我只是不想讓以後的自己,因為安豪的這點破經歷導致心境蒙塵。說實話,這件事實在太丟人了,哪怕擱在三辰界,都是很……狗血的存在,萬一被別人知道,我泯滅老賊的面子算是徹底敗光了。”
安雄龍意識到了什麼,猛然身體顫抖,“你究竟是誰!”
此事說來話長,泯滅老賊懶得和他詳細解釋,敷衍道:“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講,我,或者說‘我們’,是你們這些人的救世主。”
他話鋒一轉,笑嘻嘻道:“你應該覺著三生有幸,竟能有我這麼個兒子,只是以後你我的父子關係,就是名存實亡了,安家歸你,我淨身出戶,不會分走你的任何家業,不過我得帶走一人,你不會反對吧?其實你也沒權利反對,我只是隨便客氣客氣而已。”
安豪自說自話,喋喋不休,讓安雄龍愈發捉摸不透。
“行了老頭,你也別瞎尋思了,臨走之前,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救世主的風采!”
躺在地上的安豪忽然身形飄起,就像一片隨風浮動的羽毛,他站在虛空,隨意伸手指向棺槨內的安魯烈。
只見安魯烈的屍體上,驟然燃起詭異的黑色火焰,不消片刻,便將他的骨肉吞噬殆盡,然而這火焰非但沒有產生高溫,反而愈發冰涼,就像躍動的冰晶一般。
安雄龍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安豪居高臨下,眼神睥睨,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倘若再有別人將這發生的一幕傳出去,就別怪我大義滅親了。”
大仇得報,心事已了,安豪渾身輕鬆,酣暢淋漓,他大踏步走出這個太平間,門口安雄龍的護衛橫七豎八躺倒一片,仍在昏睡中。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發覺自己雪白的西服上,竟染上了安純的血跡,這不禁讓他大為惱火。
有一妙齡女子信步走來,手中正捧著一件乾淨衣服,女子走動之時,身上散出嫋嫋幽香,讓人目眩神迷。
安豪說要帶走的一人,就是她了。
女子熟練將他身上衣服換下,全程低眉順眼,她沒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也沒問接下來兩人要何去何從,她就像安豪最貼心的婢女,只顧一板一眼做好眼前事。
安豪一把將她摟到懷中,一邊撫摸著她纖細的腰肢,一邊貪婪吮吸著女子身上散發的味道,彷彿著了魔一般。
女子嬌嗔道:“外面還有好多客人在等著呢。”
安豪哈哈大笑,放開女子,“好,就讓本少爺當一回安家的話事人,將這群寄生蟲打發乾淨。”
這一天的康業城,無論是安家的盟友,還是安家的競爭對手,哪怕就是普通的民眾,都收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震驚訊息。
安家二公子在三山獵場被暗獵者囹圄殺死,其母戴巧榕悲痛自殘,安家三公子安純在巨大刺激下精神崩潰,撞牆自絕。
萬事萬物盛極必衰,只是安家的衰敗,卻如同跳崖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其中真假,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