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京中人生地不熟有諸多不便,恐怕會悶得慌,本尊給你們找點兒事做。明天去一座名為隱景觀的道觀,盯著一個名叫隱戌、滿臉褶子的老頭子。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所見的每一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必要的時候,殺無赦。”慕南卿說著,抽出腰間的紙扇敲了敲慕凌的頭,“記住,是‘必要的時候殺無赦’,不是‘殺無赦’。”
隨後又看向小五花和慕曦:“你倆盯著他點兒,要是他怒髮衝冠想給我搞砸,你們就敲暈他。”
“是。”兩人齊齊答應。
“嘖。”被特別關照的慕凌瞄了一眼扇子上乾涸的血跡,嫌棄地擦了擦被慕南卿敲過的地方。
“對了,慕曦你是不是會調製於身體無害的安神藥?”慕南卿突然間想起了一些事,仰頭問道。
慕曦不明所以,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會。仙尊睡不好?可是神魂受創?”
“不是我,是一個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慕南卿滿臉張揚,神秘兮兮搪塞,“你身上有帶現成的嗎?”
“仙尊還有重要的人?這話忽悠白痴都太牽強。”慕凌一個字都不信,撇嘴冷笑。
“有你什麼事兒?一邊兒歇著去。”慕南卿用扇柄推開慕凌。
慕曦沉思一會兒,從懷裡拿出一個繡功精巧的小藥囊,卻沒有著急交給慕南卿,反而不急不緩發問:“敢問仙尊,那人是男是女、是長是幼?是否神魂受創?夢魘嚴重與否?”
慕南卿:……
她一把奪過慕曦手中的藥囊,姑且裝作聽不出面前人的八卦之意。
……
告別了三個難纏的下屬,慕南卿趕在太陽完全升起時分回到了清蓮水苑,正巧看到林管事正提著食盒往正殿走,就跟上他打了個招呼:“林管事早。蕭…殿下他在不在府中?”
“王妃!?”林管事看見慕南卿,手裡的食盒啪地一聲落在地上,精緻地飯菜瞬間撒了一地,趕緊過來把她轉了兩個圈,從上到下檢查一遍見沒受傷才鬆了口氣,“王妃呀,您可算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昨夜王爺擔心您出事,發了好大的脾氣,老奴活這麼大頭一回見著殿下那般牢籠困獸的神情,簡直像是要把奴才們活活撕碎了!”
“嗯,回來了,他在家嗎?”慕南卿掩飾掉心裡酸楚的感覺,任由林管事絮絮叨叨,輕笑道,“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王爺在正殿等著您。”林管事撣落慕南卿身上的浮雪,接過她的大氅笑著道,“這幾日您常出府辦事,忙的腳打後腦勺。殿下每日回來都愁眉不展的,一回來就不吃不喝坐在正殿等您,今個也等了好一會兒了。”
唉…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一樣。
慕南卿禁不住嘆了口氣,沒再耽擱,推門走了進去。
蕭宸玖眼下側躺在美人靠中,雙眸闔閉已經睡著了,面色微微發白,看上去疲憊不止一星半點兒。
慕南卿不想擾他,下意識放輕腳步,先去室內換了一身墨色山水常服,抱著一床錦被回到正廳,輕手輕腳搭在蕭宸玖身上。
“唔……”宸王殿下睡得並不怎麼安穩,反而一直在半睡半醒的夢魘中徘徊無法醒來,指尖下意識抓緊慕南卿的衣袖,含糊其辭道,“卿卿…”
“我在。”慕南卿乾脆在一邊坐下來,用眼神在蕭宸玖身上來回刻畫,目光柔軟中帶著輕浮,像極了正在逛花樓的風流公子哥。
她將手伸探袖中,想要去取那隻從慕曦手中要來的小藥囊,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她剛剛換了衣裳,無奈之下用手敲了敲美人靠的邊緣。
無聲落地聽命的是阿九。
“是你啊小九九。”慕南卿衝他笑了笑,吩咐道,“去我臥房,把我扔進浣衣簍中的那身黑衣拿過來。”
“是。”阿九答應一聲,隨即沒了蹤影,半念之後又跪回來,手中捧著慕南卿要的衣裳,一言不發奉給她。
“裡邊兒有個小藥囊,滿繡花的那個就是,你把它掏出來。”慕南卿被蕭宸玖抓著袖子,生怕把他吵醒,所幸直接讓這小鬼衛代勞了。
阿九聽命拿出藥囊,一股溫潤地草藥香頓時縈繞在鼻翼,搞得阿九有點昏昏欲睡,在把東西交給慕南卿的時候稍稍猶豫了一下:“王妃,敢問這藥囊中所放的是何藥方?”
“什麼藥方本王妃也不清楚,”慕南卿不怎麼在意,實話實說道,“但這藥出自白雲間雨殿之手,應該不至於是招陰香。”
白雲間雨殿,是門內專門研修醫術和毒術的一脈。阿九心下明瞭,也曉得看破不說破的道理,攤開掌心把藥囊交給慕南卿,無聲退下了。
“嘖嘖。警惕心強橫的一個小孩兒。”慕南卿輕輕捏了捏藥囊,轉手就要壓在蕭宸玖的枕頭底下,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深潭般瀲灩的含情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慕南卿覺得這雙眼睛的主人有點不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