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要培養的是一方仙首、甚至是一個盟主,不是一個窮盡一生碌碌無為的小嘍囉。”慕南卿從腰間抽出一把摺扇,輕輕拂開蕭宸玖拖著她手臂的爪子,“映魚天生便是繼承我衣缽的料子。此時小小年紀,不懂得韜光養晦要如何成才?鋒芒太盛,終究會為其所傷。”
“他願意嗎?”蕭宸玖沉吟幾許,問道。
當初陳劍仙也將他作為衣缽傳人,從未曾爭取過他的意願,結果呢?
“他身世和命格特殊,是個被天煞孤星眷顧的孩子,縱使我能護他這一時,卻護不了他一世。”慕南卿知道蕭宸玖在顧忌什麼,先是笑著用扇子敲了下他的額頭,隨即悵然嘆息,目光變得深邃而悠遠,“以他的天資,很難成為一等一的強者,他若想活下去,只有成為權者一條路可以選。”
慕南卿笑容難得有些苦澀,扇尖苦惱地輕點眉峰:“這些在我收他為徒後才意識到。坦白說,倘若還有其他辦法護他無恙,我也不想出此下策。”
“自從他纏著本尊拜師的那一刻,註定不會是平庸之輩。”
慕南卿說這話時頸部微揚,眉眼清冷睥睨世間,與以往不同的是,她那原本冷漠的眸子裡,竟然多了冰雪消融之感。
“走吧,去看看那位小朋友。”慕南卿用扇骨敲敲發愣的蕭宸玖,衝著他眨眼睛,“你繼續去忙吧,我這裡有妖王、有鬼衛不會出問題的。記得午飯前回來,我有驚喜給你。”
蕭宸玖猶豫了須臾,觸及了慕南卿暗含狡黠的眼睛才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身形快速消失在原地。
慕南卿步伐緩慢走出房門的時候,就聽見耳中響起一陣驚呼聲,隨後一股勁風朝她襲來。
慕仙尊像是早有預料似的閃身躲過,撫著被劍意磨砂出劃痕的衣袖一臉沉痛:“瓜娃子你往哪兒刺?這可是徒兒孝敬的雲煙細錦,價值千兩黃金!”
等了半響,心急如焚之際總算是把人盼了出來,迫不及待問劍,對方卻目中無人,注意的只有區區一件衣裳。
花憶年輕氣盛,焉能忍受這般輕視?
他差點被氣死,再次一劍刺過來,同時暴喝出聲:“我管你是雲還是錦呢!我弄死你!”
“等等等——”慕南卿足尖點地抽身躲過這一劍,口中無與倫比欠揍、氣息平穩慫道,“你你你仗勢著自己是劍修欺負不擅近身戰的驚喜修啊!有悖倫常!天理何在!?”
花憶心下猶疑片刻,便斷定了眼下年輕美豔的女子是慕清離派來敷衍他的無名之輩。
認識到這一點,他更氣了,連帶著最後一絲尊重也消失殆盡,多日以來的積鬱讓他下手的動作愈來愈快,令人眼花繚亂。
可每當劍鋒快要觸及對方要害時就會被閃開,眼前人彷彿算計好了就要吊著他來似的。
花憶劍走偏鋒、詭異刁鑽,後者則氣定神閒身輕如燕,還是時不時投給在一旁著急的縈兒幾個“放心”地眼神。
兩人你來我往不下百個回合,最終是慕南卿先厭煩了。
當劍尖再一次掃向她的衣角時,慕南卿沒有再同以往一樣閃身,而是伸出一隻手。
剎那間,寒氣四散,凌空白光一閃,四周響起陣陣霜雪結晶聲,花憶就那麼在不明不白中飛了出去,噗通一聲落入院中那不大不小的池塘內。
濺起的,又是一片寒冷的白。
花憶從水底冒出頭來,搓掉滿臉的冰渣子,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眨巴著眼睛、吸著通紅的鼻子犯懵,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池塘。
當慕南卿那雙笑眯眯的眼睛出現在他視線裡的時候,花天才條件反射惱羞成怒:“你!你勝之不武!”
哈?
慕南卿氣得想再補一下送這傻憨憨回爐重造,歪頭嗤笑:“講理啊小傢伙,我這都讓你多少劍了?你刺不中怎還怨我?誰曾想我剛出一招你就飛出去了?你該慶幸我對靈息的控制得體,否則一個失手你就被捏死了。”
花憶滿臉不可置信,矢口否認:“我不信,如果你不作弊,我一定能贏你!”
“嘖嘖。”慕南卿莞爾,搖頭心說果然什麼樣的師父出什麼樣的徒弟,年紀不大心氣兒還不低,“你是誰呀?”
“就算是你那已故的師祖陳劍仙對上我,也不敢說他一定能贏,你的實力被捧高了。五大仙門有你這號人物?說句難聽的實話,你甚至打不過我那初入照淵境界的徒兒,我卻才將他召回是為了你的臉面。”
花憶被噎住了,稚氣未蛻的小臉漲得通紅。
他自詡年少天才,一手宗鱗劍法使出神入化,宗門之內除卻師尊無人能敵,卻不曾想會在一句話上敗北。
五大仙門是什麼地方?師祖是什麼人?曾經的天下第一劍神!在劍法之上的造詣登峰造極,與之相比,他還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