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學校門口的一個家長,囑咐完了考生,轉身要離開時,與林弘毅撞了個滿懷。
兩人同時說著“對不起”,那家長再連聲說:“快進去吧,同學。”
林弘毅捂著被撞到的左手,已經感覺到裡面的傷口,似乎又在滲血。
忍住疼痛,再看著投來關心眼神的陳和平,林弘毅笑了笑:“沒事兒,走。”
陳和平拿出准考證接受執勤老師的檢查,林弘毅也連忙開啟筆袋。
他立即大腦一片空白:出來匆忙,轉考證沒有放進筆袋!只有幾支鋼筆、鉛筆,靜靜地躺在裡面。
陳和平回身看來,林弘毅大喊一聲:“你快進去!我回去拿準考證!”
怕再被碰到,他舉起包著紗布的左手,口中喊著:“請讓一下!”
擠出人群,林弘毅想起考試時間來。
趕緊走近一位家長,他著急地問:“請問,現在幾點了?”
“八點四十分!”這位家長抬起腕子,看看手錶後說。
來不及了!跑回家,大概是十三分鐘,跑回來也是。
這就是二十六分鐘,還不算找准考證的時間。
這樣算起來,已經是九點十分左右了。
高考遲到的話,最多是十五分鐘以內。
能不能趕得上?
管它!務必全力爭取就是了!
林弘毅心急如焚,也只好暗自安慰自己:別慌,別慌。
順著來路,林弘毅逆行著前來考試的學子和送行的家長們,舉著左手,大步跑著。
手傷疼痛不斷傳來,又不能服用止痛藥;一大早沒有享受暑日難得的清涼,此時已是滿身大汗。
好辛苦。
眼中的景象,也無非是和往日一樣,和前世今生一樣的嘈雜紅塵:行人匆忙,車輛如梭。
林弘毅不禁心生慨嘆:如果是這樣費勁,何必重生回來呢?回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家裡和身邊人的事,遇到一件解決一件,再又生出一件,哪有片刻的安寧?
如果煩惱就是無時無刻都會存在,都會襲來的話。那麼,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才會得以解決,完全解決呢?
哪裡有解決的完結的時候?!
只要活著,只要活在世間,就會有無盡的煩惱,隨時來干擾原本開心,原本鬥志昂揚的心情。
想著,林弘毅的腳步放慢了下來,在步行道上緩行著。
雖然是早晨,但太陽已經高照。林弘毅連帶奔跑、心中著急,再被太陽照曬,覺得身上燥熱。
他的臉上、脖子裡,汗水不斷湧出。
夸父追日的故事,浮現在他腦海裡。
遠古的時候,天下大旱。夸父見太陽總是高懸,就想要把它摘下來,讓乾涸的大地,不再受到炙烤。
他拎著一根手杖,持續奔跑著,追逐太陽。很遺憾,他沒有追到的時候,就因乾渴、疲憊而死掉了。
夸父不自量力,無果而終;林弘毅不想白費力氣,而沒有收穫。
朝陽把林弘毅的身影,投放在前面。他緊走幾步,想要踩住,卻永遠不能跟上它。
夸父追日,也是有收穫的。
他的身軀化作了高山,希望後人可以蹬著這座高山,去摘下太陽。
又怕後人和他一樣,在追逐太陽的過程中難以為繼,他那根手杖就化作了碩果累累的桃林,以作後人飢渴時食用。
林弘毅暗中不斷為自己鼓勁:生來世間,就是身負使命。既然重生,更是要擔當更大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