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任不管的話,如露離所說,祭留體內有柱星螅寄生反倒是件好事,可對弗降塵來說就是天災。
露離頓了片刻說道:“我想做的,只不過是想讓你看清楚一個人。”
忘川下意識看向外面的祭留,“是他?”
“哥哥…姐姐…”
從光井壁上傾洩而下的冰蛾密密麻麻地飛撲上來,將弗降塵團團圍住。
他神情扭曲地看向他們,眼睛裡泛起盈盈淚光。
忘川於心不忍,當下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她得知了什麼驚天秘密,也不如先救人重要,於是她碰了下露離,“你想個辦法把弗降塵也帶進來,被冰蛾咬中的感覺,他不一定能承受。”
露離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說道:“所有人都要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擔後果。”
忘川不知道露離為什麼會這麼說,但她還記得一件事,於是默默說道:“上次在烈焰雌蟲坑底,是他主動留下的,我欠他一條命。”
露離看她一眼說道:“欠人命這種事,輕易不要領,不然哪天砸下來一口鍋,明明和你沒關係,非要讓你背,以你這種性格,你也一定會背。”
“好像是。”忘川沒想到他說的一語中的,她確實會如此。
不過她還是沒懂,他繞了這麼大一圈,難道就是不想救弗降塵?
弗降塵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嗎?她怎麼沒看出來?
“疼…好疼啊…”
弗降塵的叫聲透過看不見的冰棺屏障傳進來。
忘川有些詫異地看向露離,正要開口,他忽然輕飄飄地說道:“真沒看出來…”
“他為什麼光是疼?”她被冰蛾咬中的地方最開始都不是疼的感覺。
露離扭過頭,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別看了,你的眼睛不應該被這種不乾不淨的東西汙染。”
“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直都聽不懂你說話。”她納悶道。
露離將手掌心牢牢地蓋在她的眼睛上,語氣柔和:“既然這樣,索性讓你一次性看透。”
他喚了一聲若水,忘川只聽到耳旁汩汩的氣流聲,想來應該是若水撐開後攪動空氣流波發出的聲音。
笙息自動從刀鞘中拔出,與若水一起將冰棺內的流波掀起巨大的漩渦,並且在漩渦中心刀傘合一,發出一道無比強烈刺眼的光芒,藉著漩渦的引力將那束光猶如一柄鋒利無比的劍直直地切割在那顆跳動的幽藍心臟上。
在一瞬間,冰棺之內引發了劇烈的震動。
那顆幽藍色的心臟不僅沒有被砍成兩半,反而同樣折射出等量的幽藍光線,在空氣流波中盪開一層層光圈,還帶著奇怪的聲音,一點一點地擴散開來。
在忘川能感覺到周圍的震盪時,她渾身都像是被電離鞭子抽了一頓似的,火燒火燎的疼,耳朵裡傳來一陣陣怪異的音調,時而亢奮,時而低沉,時而纏綿,時而離殤。
她依舊被露離蒙著眼睛,看不到剛才發生的變故,有些緊張地攥了攥拳頭,低聲問道:“怎麼了?”
露離的聲音完全被那種奇怪的聲音遮住了,她只能感覺到他胸腔裡不變的心跳。
再之後,她好像聽不到聲音了,渾身上下的痛感也隨之消失。
她好像進入了另外的空間,身體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