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弋握著劍柄,橫向畫出一道半圓,那三昧真火如同斬斷一切的劍氣,瞬間便將劍刃周圍的藤蔓齊根斬斷,焚燒成灰。
灰燼紛紛揚揚地落下,文才夾雜在一大堆正在燃燒的藤蔓中間,無力的向下墜去,李弋默默地在心底計算了一下,感覺這個高度應該摔不死人。
“那我就放心了。”
李弋鬆了一口氣的聲音響起,文才下意識地看向了他。
‘放心了?’
‘是因為我脫離了危險,所以就放心了嗎?’
文才的心底升起了一陣感動,剛想說些什麼,就看到了對方伸過來的一隻腳。
‘這是,要幹嘛?’
疑惑在心底迅速升起,文才先是表情一滯,接著肩膀猛地一疼!
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身體因為那一腳的力道而加速下落,文才看向踩著他肩膀加速衝向戚慶的李弋,齒縫之間蹦出了四個字。
“艹你大爺!”
李弋沒有管他怎麼想,甚至沒有注意去聽文才到底說了什麼,他的眼中只有那個面容扭曲的樹妖。
手中的法劍在顫慄,像是因為妖血而興奮起來。
火焰升騰,三昧真火的高溫足以將空氣扭曲。
明亮的三色火焰熾盛,似要竄上天際,照出了那張因為恐懼而緊縮在一起的猩紅色的眼。
一根根藤蔓彷彿不要命般纏繞過來,但在三昧真火的面前,它們如白紙般脆弱,甚至連線觸到刃面的資格都沒有,就化為了灰燼。
李弋手握著木劍一往無前,身前有火焰的紅光開路,身後有紛落的塵埃斷後,彷彿紅與黑並行,交織出黑暗中唯一的光。
樹妖根本無法阻擋那個人、那柄劍,它耗盡了自己數百年來積攢下來的“手臂”,卻連拖延都做不到。
“不!別殺我!”
戚慶和樹妖的尖銳聲音結合在一起,他滿臉恐懼,怪物般的面容顯得扭曲而不安:“我是人,我也是人啊!你難道要殺人嗎?”
李弋的手微微一頓,法劍驟停,距離樹妖的眉心只餘三寸。
火焰隨著微風搖晃,恐怖的高溫令樹妖和戚慶的臉迅速變得乾枯,面板皸裂,流下泊泊的血水。
但樹妖卻連動都不敢動,強忍著恐懼和痛苦,看向李弋,滿臉哀憐。
“你現在是戚慶,還是樹妖?”
李弋的內心也在糾結,殺死樹妖他根本不會猶豫,但如果讓他殺人,他甚至過不了心底的那個檻。
“戚慶,我是戚慶啊!你忘了我剛才還給你做吃的,還和你一起逃命嗎?”
“我當初也不知道自己養的是一隻樹妖啊,不然我怎麼可能敢將它帶回聚仙樓。”
“不要殺我,我是和你一樣的人;不信你看,我的傷口還在流血,我還有心跳,還有救啊!”
戚慶聲音淒厲,和樹妖乾涸尖銳的嗓音混在一起,聞之如指甲剮蹭牆皮,令人心底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李弋略微低頭,目中閃過一絲疑惑,戚慶臉上流出來的血摻雜著死灰色,根本不像有生命氣息的樣子。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九叔一眼:“它說的是真的嗎?”
九叔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掙扎:“如果樹妖在寄生的時候,只是囚禁人的靈魂,沒有將他徹底殺死,或許,他真的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