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看見蔣敏從洗手間迅速趕回來,為了降溫他把整個腦袋都泡在冷水裡,他的頭髮溼漉漉的,他的右臉通紅,上面還有些斑點,看樣子有輕微的燙傷。
只是,這一次蔣敏再也沒敢說出半個字,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望向牌桌這邊,服務生小姐姐問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也只是搖搖頭。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是標誌性的職業微笑,可是怎麼看,都有一種皮笑肉不笑的勉強。
隔著那層假笑,你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內心的煎熬,他寧願坐在這裡陪著假笑,也沒有離開。
巴掌打在臉上,他只是笑;滾燙的咖啡潑在臉上,他痛得直咬牙,卻沒有吭聲。
現在他又坐了回來,像一隻看家護院的狗,不離不棄。他本可以離開,但他沒有,所以他必然有留下來的理由。
看到這樣的蔣敏,楚少陽著實有些意外,一個男人要被逼成什麼樣,才能如此隱忍。
楚少陽只肯定一點,蔣胖子不是真慫。
曾經的蔣胖子,性格是很好,但也沒有好成這樣。大學時老皮的女朋友因為在圖書館佔座,被機械系幾個男生欺負了,打架,蔣胖子衝在最前面。
那一次他們八個人打散機械系十多個對手,後來被教務處連夜請喝茶,面壁思過一整宿,還趁老師不在的時候抽菸喝酒吹牛,結果第二天通通被學校記過處分。
那時候,他們無所畏懼,那時候的蔣胖子,義氣幹雲。
可現在呢。
是誰說成年人的生活沒有容易二字。這讓楚少陽想了很多很多。
世界以痛吻我,而我報之以歌。
楚少陽還沒有收到老鬼的簡訊回覆,也就不知道蔣敏現在具體是什麼狀況,不過也不難猜測。
蔣敏是跟著胡云飛來的,說明有從屬關係或者蔣敏有事急需要胡云飛幫忙,所以他不想走。
他的大老闆張靖宇也在這裡,也是一句話就能改變他命運的大人物,所以他不敢走。
他的工資萬把塊,但他的孩子才一歲,他需要奶粉錢,需要孩子的學費,或許還有房貸,車貸,贍養父母的壓力等等,這所有的因素加起來,只得到一個結果,他不能走。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殘酷。
你當然可以來一句,草你大爺的,老子不伺候了。
你當然可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是,之後呢?
楚少陽打著牌,心中思緒萬千。
某一個奇妙的片刻,他突然感覺到蔣胖子的心思跟他一樣,也在回憶著大學時代的往事,這是玄之又玄的感覺,兩人的過往跨現實緯度,在神識的世界裡交相輝映。
梵語說河與河交匯之處必有神蹟,那就是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