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個香客里老譚是最窮的,給寺廟的佈施亦最少,說他是大功德他自己都不相信。
當然,老喇嘛說的功德不是按佈施多少計算的,雖然沒有香客們的佈施寺院建不起來,路也修不成,但這樣算也未免太不佛家了。
老譚所知道的是這裡最初是呼市的一位陸姓房地產商出資興建的,那時還沒山腰處那座氣勢恢弘的寺廟,這裡還是人跡罕至之處。
陸姓商人早年是呼市的一位大哥,做人靠狠,發家靠搶,一路走來腥風血雨。不知何時遇到了觀音寺大德,竟然幡然悔悟,從此做了善人。
斥巨資建了此處寺院,後來資金不足就賣了房產,再後來老喇嘛雲遊籌款,進而一步步完善。
據說從山下到寺院的路修了十五年,開始只是條僅容一人上下的小路,且兇險無比。陸姓商人把建築隊帶到這裡,同時開來了剷車、鉤機,歷時三年才修了可容四驅吉普上下的山石路。
老譚上次來時就是坐四驅吉普上的山。
如今這裡名聲在外,來的香客多了,佈施的也就多了。這個三十萬,那個上百萬的給,才有了現在的水泥路面,並且每隔一段距離修有涼亭,供上下山的人小憩休息。
老譚和老喇嘛又聊了會兒佛法,向老喇嘛請教了金剛經裡以前一些不太明瞭的東西,老喇嘛一一作了解釋。
“實相者則是非相,離一切相者才能無所往、無所及。佛曰一切相皆是虛妄,亦是叫人放下,莫執著世間慾望。
佛說的好呀,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老喇嘛最後說。
從老喇嘛閉關的洞府出來已是正午時分,陽光正旺,山中無風,暖融融的。
老譚想去東溝泉眼看看,上次來時夏天,泉眼處綠色蔥蔥,現在冬天不知啥樣。於是便回香客院取了水桶挑在肩上,出門往東溝而去。
青石鋪成的山路彎彎險險,兩邊的低窪處殘存著白雪,低矮的灌木叢沒了葉子,只露枝條。
東溝在山腰處寺廟的後面山裡,其實是兩個山峰間的低窪地,形如山谷。裡面有大面積的山杏樹和山梨樹,間或幾株桃樹、松柏、山榆。
谷底有一泉眼,四季水流不斷,流出谷口形成小溪向山下流去,半道有兩條從別處流出的小溪匯入,到山下成了小河。
拐過一個小山峁便看到泉眼了,那裡冒著白色的水汽,周邊結著冰,隨著水流白色水汽一路飄蕩著出了谷口,氤氤氳氳。
老譚看到一隻紅色的狐狸在溪邊飲水,狐狸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向老譚望來,尖尖的嘴巴很是嬌俏。
狐狸望著老譚,好像覺著沒啥奇怪的,一個人而已,於是低下頭繼續喝水。喝了幾口喝飽了,抬起頭
又望望老譚,然後轉身跑了。
老譚沒想到在這能見到狐狸,可惜沒帶手機,要不然就拍下來了。
老譚不怕狐狸,小時候在老家山裡總能見著,有時還能碰著狼。碰著狼不要慌,狼吃人是餓急眼了,再不就是把它惹急眼了,它才會主動攻擊,要不然不會。
當然這是指遠距離的,如果和狼冷不丁的碰個面對面,你嚇一跳它也嚇一跳,它以為你要傷它,免不了要惡戰一場,不是你死就是狼亡。
這種情形幾乎很少發生,狼的鼻子比狗鼻子靈,隔老遠就能聞到人味兒,在不餓的情況下先避開了。它也怕死,知道人不好惹,萬一碰著拿槍的獵人呢。
狼生也可貴。
老譚怕蛇,天生就怕。見了蛇頭皮發麻渾身發冷,一步都不敢走。那真是蛇不動他不動,蛇走了他也不敢動,怕再回來。
所以夏天不管咋熱,上山砍柴的時候他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一是怕被蛇咬著,二是給自己個心理作用。
他來到泉眼前。
泉眼不大,直徑兩米左右。也不深,能看到裡面的石頭底。水面十分平靜,如不看往下流的小溪還以為是靜止的。
整個泉眼周圍是厚厚的冰,站腳的地方是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方便打水。
老譚打了兩桶水,沒著急走,站在那看四周的風景。
說實話大冬天的確實沒啥風景可看,倒是挺安靜,也很暖和,陽光照在身上有說不出的舒坦。老譚想這地方要是養幾隻羊幾頭牛挺好,水草豐盛,一定膘肥體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