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元年,光宗病重。
李可灼進獻紅丸,自稱仙丹,光宗服後駕崩。
三十天帝王,年號還沒來來得及制定,就最隨著先祖而去,未曾留下子嗣。
**
山河板蕩,帝星飄搖。
京畿皇城,夜半時分,慘淡的月光在薄雲間若隱若現,風未住,雨將來,彷彿預示著整個大明王朝,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
簷角鈴鐺隨風飄蕩,搖擺著發出自己的聲音,卻穿不透“嗚嗚”的風聲。
光宗的靈柩還在中和殿中,四周的燭火搖曳不定,幻明幻滅。
驀地,天邊一聲驚雷,好似把夜空撕開了一道口子,薄雲化黑霧,遮住了最後的月光,也彷彿開啟了天上的一個窟窿。
傾盆大雨,隨之而來,滑過琉璃瓦,瞬間就串成了珠簾,自滴水簷劍順流直下,濺落在地上的金磚之上,擲地有聲······
中和殿偏殿外面,一群太監宮女們跪倒在一地,不住地磕頭,臉上掛著淚水,額頭上躺著鮮血。
地上的金磚,被染得殷紅一片,被隨之而下的雨水沖刷開來,然後變淡。
更前面則跪著一地身穿鳥獸圖案的大臣們。
正在給光宗皇帝守寢的時候,剛剛登基稱帝的朱由檢由於跪的太久,站起來一陣頭暈,向前一倒,額頭磕在了棺木的一角上。
到現在已經過去快半個時辰了,人還未曾醒來。
內閣首輔黃立極誠惶誠恐的瞧著偏殿裡的陰影,心中一陣絕望。
任誰做了一任首輔,就死了兩位皇帝,都會被打入死牢,抄家滅族,秋後問斬。
在他身後的那些大臣們,又分成了兩派,有看著他眼中不懷好意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而其中和他一路的閹黨一派,卻是一個個的低著腦袋,身體不自覺的跟著顫抖,恨不得旁人都不認識他們。
也不知這些大臣們是如何用眼神交流的,不大一會就達成了某種暗中的利益交換,隨即沉靜了下來,靜等偏殿傳出訊息。
**
偏殿中,黃色的布幔,精緻的雕木拔步床上,躺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蓋著質地絲滑,繡著精美圖案的被子。
旁邊的鶴嘴高腳香爐裡,燃著淡淡的檀香。
朱由檢的眼瞼動了動,一名端莊秀雅,挽著高高發髻的宮裝女子驚喜的看著他,神情激動,眼中泛著點點淚花。
“皇上,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列祖列宗保佑。”
朱由檢茫然有恍惚的睜開眼睛,聽著耳邊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映入眼簾的也是熟悉又陌生的傢俱,似乎還沒有確定自己是身自愛何方。
宮裝女子的聲音,彷彿很近,又彷彿很遙遠,遙遠到就像從天上飄下來的一樣,卻又混著雷聲震耳欲聾。
“太醫,太醫,快來看看······”
宮裝女子的聲音飄忽不定,眼前朦朧的熟悉感正字啊進一步的加強。
視線的模糊中宮裝女子退後,讓出了一個位置,多出了一個面容模糊的老人,老人在他的手腕上鋪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布片,伸出手指不知在摸著什麼。
宮裝女子站在一旁看著太醫臉上變化不定的表情,自己的心情也隨著上下起伏。
短短的一刻鐘時間,換了三名太醫。
三名太醫診斷過後聚在一起小聲的討論者病情,在角落出,一箇中年太監,微微的彎著腰,眼神犀利的瞧著太醫聚集的位置。
似乎只要發現情況不對,就要立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