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鬆開手,李適被曹臻扶住。
李昊嘖嘖道:“還真是會護犢子,你走吧,以後有什麼好事,多想著點你叔。”
李適走下樓以前,回望了一眼李昊,雙方對視,各自心知肚明,皆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約預感:
兩人終有一戰,但不知以何種形式,以何處為戰場。
只是這最後一戰,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死結當以死解。
李昊瞥了眼還在地上坐著驚魂未定的謝鎮,白了一眼道:“現在可以滾了嗎?你還不配我出手,滾!”
謝鎮如得大赦,帶著那隊銅章,灰溜溜地走下樓去,連回望一眼都不敢,屁滾尿流的模樣,狼狽至極。
廊道中,就只剩下那位手足無措的老鴇,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此時恨地無縫,不然她都想跳下去躲上個一年半載。
李昊返回屋內,摟著一位同樣臉色煞白,但絕對國色天香嬌豔欲滴的女子走出廊道。
經過還在那跪著渾身發抖不止的老鴇,李昊正眼都沒看她,拋下一句話後徑直揚長而去:
“明天午後,來晉王府領人。”
晉王府?
老鴇喃喃自語靠坐在廊柱上,面無人色。
李昊下樓以前,感覺對面有人正在看著自己,轉頭望去,正是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吳冕。
李昊只覺得似曾相識,對視了一眼之後沒想起來,接著走下樓去。
李適跟著曹臻,穿過廣寒樓外的層層鐵騎,走向街道盡頭的一輛樸素馬車,馬車身後是層層疊疊的巡防營官兵。
雙方劍拔弩張,巡防營接到兵部手令,軍令簡單但言語足夠措辭嚴厲,因此不光巡防營左右兩營傾巢而出,就連洛陽城外三大營皆有軍伍緊急調動。
附近幾條街都被密密麻麻的官兵控制,方圓五里的百姓都已被清空,各處路口更是被設卡嚴密佈控。
跟隨晉王世子李昊一同入京的河西道騎兵,只有區區三百騎,可對峙上人數足有壓倒性優勢的洛陽巡防營,氣勢上依舊不輸分毫。
李適心情複雜,走到馬車前面,回首看了一眼,看著他們個個持矛負駑,殺氣騰騰,同是大鄭計程車兵,心底卻忽然有些陌生。
這不是鐵甲樣式不同而帶給他的感受。
李適登上馬車,看見裡面坐著一位身穿普通素衣的中年人,臉色有些病態的虛弱蒼白,隨著還帶有一絲寒意的晚風吹入,忍不住微微咳嗽。
李適一臉內疚,歉然道:“這麼大個人了,還勞煩父皇接應,兒子該死。”
皇帝李晟笑意溫淳,摸了摸李適低垂下的腦袋說道:“無妨,做父親的,還能帶兒子一路的話,那便儘可多再帶一路吧。”
“可是以後的路啊,就得你自己走了,擔子不輕,扛得下嗎?”李晟咳嗽幾聲,輕聲問道。
李適抬起頭,咬緊牙關,眼睛通紅含淚,帶著些許哭腔猛然重重點頭道:“扛得下!”
馬車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和鐵甲摩擦的聲響,李適拉起簾子,正看到那河西鐵騎正擺開陣型,緩緩離開。
打頭一騎,是一身風流倜儻世家子打扮的李昊,正抱著廣寒樓的花魁妙致,兩人共乘一騎,領著三百河西鐵騎穿過巡防營的封鎖,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