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船上用過晚飯後,來到甲板上躺下乘涼。
望著天上掛著的璀璨星河,感受著吹過全身的溼潤江風,一臉的滿足愜意,若是此刻有佳人相伴,這就更好了。
吳冕遙望著星空,很自然就想起那個雙眸清澈,愛吃糖葫蘆的少女。
印象中為數不多的離別,唯獨那一次最纏綿揪心。
未見情深,已種情根。
很多時候有些人其實相識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牽掛已經深深地埋在心底。
不知她是否已經到了龍泉劍宗,不知是否過得很好,不知還能否再見?
大船劈波斬浪,江水滔滔作響,空氣中有時傳來胖子打嗝的聲響和腹中食物的氣味,吳冕陣陣發笑。
其實自己一路走來,已經是很不錯的運氣了。
有慈愛有趣的師伯師父,有肝膽相照的朋友,有令人羨豔的習武經歷,作為一個從小無依無靠成長在市井中的少年,吳冕都已經知足了。
月明星稀,正是感慨唏噓的好時候,趁著這清涼的江風拂面,吳冕沉沉睡去。
元江的名字取自道家典籍中的“大哉乾元”,也就是大的意思,船行數日,兩人終於能在船依稀頭眺望到元江北岸。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在水中行船亦是如此,等到接近對岸渡口的時候,已經快到日落時分。
遠遠看見岸上圍著密密麻麻的一圈人,胖子指著笑道:“吳冕,你看岸邊這麼多人,像不像在歡迎咱們?”
吳冕正在收拾行囊,被胖子突然一問,順著他的手指向渡口望去,只見渡口已經沒有其他船隻停泊,裡裡外外圍著不下百十人,明火執仗殺氣騰騰,正盯著他們的座船。
第一次見這個陣仗,吳冕也是一頭霧水,卻不像胖子一般心大,冥冥中好像有些不妙的預感,看這陣勢,可不像是歡迎的場面。
如果是漕幫之間的恩怨,對面這麼多人,自己乘坐的船總不至於兀自未停,仍舊朝對岸駛去,那麼如果不是?
莫非?
吳冕這時候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是謝鎮那小子假裝沒看見自己,其實暗地裡已經通知對岸的人來個守株待兔?這倒完全是謝鎮陰險狡詐的行事風格。
只是遠看這幫人根本就不是銅章的打扮,會不會是自己太敏感了?
吳冕不置可否地對胖子說道:“胖子,我看這幫人不像是歡迎的陣仗,哪有拿著這麼多兵器歡迎的?等船靠岸,咱們看準了才下船。”
大船正在緩緩靠岸,吳冕回頭看見甲板上忙活著落錨收帆的船工,也是如他們一般茫然,船老大盯著岸上的圍著的人,也是神情古怪。
岸上那幫人看船已經靠岸,便開始上前靠攏,一位領頭模樣的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抬頭看著大船一臉的趾高氣揚,那張胖乎乎的大臉上掛著獰笑。
在他一聲令下,岸上的嘍囉們開始緩緩亮出兵器。
船老大一看不得了,以為是要來殺人越貨的歹人,站在船上對著那位領頭的大喊:“岸上的好漢,在下四海幫趙四九,不知好漢咋個稱呼?”
四海幫是漕運大幫,實力名聲都在外,趙四九是江裡走船的老手,早年間也碰到過類似這種此路是我開的事情,今天看來應該也差不多。
不過自打入了幫,遇上這類糟心事只要報上四海幫的大名,管你是山中王還是水中蛟,都得捏著鼻子乖乖讓行,免不了事後一聲聲道謝和相互稱兄道弟。
江湖不就是這樣?跟紅頂白,趙四九心中明鏡一般。
這次料想也一樣,趙四九大聲報出四海幫名號,正等著岸上作出預料中的反應。
可不曾想,岸上鴉雀無聲,兵器也不曾收起,只是領頭的那個輕輕嗤笑了一聲,陰測的目光死死盯著大船,並不搭理趙四九。
趙四九有些狐疑,這麼多年了難不成今天碰到硬茬了?一時間他也拿不定主意,只道是對面沒聽清楚四海幫那三個字,就又對著他們重新喊了一次。
面對還是端著各式兵器卻依舊沉聲不語的眾人,趙四九嚥了口唾沫,心中來回思量,饒是這麼多年的浮沉經歷,這時看著明晃晃的兵器,也是不免緊張得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