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梧桐鎮出來,兩人再次出發,此時來到帝都洛陽城外。
胖子抬頭仰望著高高矗立的城牆,讚歎不已,護城河、甕城、箭樓、馬臉、床子連弩一應俱全,城樓還聳立著三層跳角飛簷,不愧是天下第一雄城的氣魄。
吳冕本來也想進去見識一下這王朝之都究竟是什麼氣象,但是擔心進城以後會有危險,這畢竟是銅章的老巢,謝鎮此時應該就在裡面。
而且錢囊裡的盤纏也不太夠了,這段時間身邊跟了個胖子,這吃喝用度比起之前跟周玄兩個人的時候都多得多。
吳冕也跟著讚歎了一聲,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繼續往西去。
胖子一看急了,追上吳冕問道:“好不容易都來到洛陽門口了,怎麼不進去看看?”
吳冕頭也不回道:“上次經過梧桐鎮就感覺東西死貴死貴的,快沒銀子了,哪裡架得住你這肥豬在洛陽城裡一頓吃喝啊,咱們還要趕路去三清山呢,路上當褲子不成?”
胖子撇了撇嘴,依依不捨地回望了洛陽城一眼,跟上腳步。
胖子想起吳冕跟他說過的經歷,說起來也奇怪,明明是市井出身的一個貧苦人,平日裡的生活習性怎麼跟普通人不太一樣?
比如衣服總要洗乾淨了再換上,比如身上總是整潔周正不惹纖塵,再比如經常還要補充製作野味的佐料,各種精細的小罐子,他胖子也不是挑食的人,沒有佐料那也是狼吞虎嚥,吳冕怎麼那麼多窮講究啊?
胖子想起以前在商號裡看見掌櫃的孩子,也是周正愛乾淨的嬌氣做派,難不成?
胖子又緊跟著腳步繼續問:“吳冕,你家以前是不是掌櫃的?”
吳冕被他問得一愣,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很小就離開家裡了,在沒出事以前,我依稀記得,家裡很多人老是進進出出,還有很多兵。”
胖子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就不仗義了,不願意說就不說唄,怎麼還吹上牛了?”
吳冕沒理他,想起以前在家裡玩的時候,的確看見很多將軍和官老爺在家裡進出,還有很多披甲持矛的護衛,但是印象中爹的樣子已經很模糊了,只是還能記得孃的模樣。
我到底是誰?當初在我家殺人的那些,又是誰?
被胖子這麼沒來由的一問,一直縈繞在吳冕心頭的疑問又重新被提了出來,這樁往事已經越來越久遠,不知什麼時候才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自己銘記在心的刻骨仇恨,究竟該找誰去報?
胖子見吳冕一言不發,自討沒趣,心寬天地廣,管他是不是掌櫃的兒子,自己有吃的有人陪著,一路上就很好了。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盤纏越用越少,照著太陽落山的方向走,總不會走錯,從稻苗茁壯走到風吹麥浪,終於到了江北道。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胖乎乎的手掌不斷扇風,氣喘吁吁地問道:“吳冕,三清山還有多遠啊,這一路上吃紅薯我都快吃怕了,剛才一個臭屁都滿是紅薯味,我猜還沒走到我就要餓死了。”
吳冕哈哈一笑:“應該快了吧,不是也曾掏過鳥蛋抓過魚麼,你怎麼都不記點好?”
胖子白了他一眼幽怨道:“你自己掰指頭數數,有幾次吃過魚啊?還有那鳥蛋,你好意思說,那算肉嗎?胖爺我都不用嚼,都能順著我的牙縫往裡漏。”
吳冕也坐下來休息,聽著胖子的抱怨陣陣發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透亮清澈,笑起來眉眼彎彎的。
胖子瞥見吳冕溫醇的笑臉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說宗門收人看臉我也就認了,連問個路順便討口水喝也看臉還有沒有天理啊?”
吳冕無辜道:“我早說過沒有人能拒絕誠心,你還不信,笑得跟個狗頭一樣,人家村裡的小娘看你可不就像淫賊?你說,你是不是也想過佔點便宜?”
胖子一聽這話就急了,怒道:“我呸!是誰問那些小娘討水的時候那手扯著好久都沒鬆開的?還誠心,我看你才是成心佔人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