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黃師傅,再見的時候說點好話,磕個頭認個錯,也就搪塞過去了,大不了以後看病的時候給點錢唄。
可如果得罪了的是戴爺,說不定就要拿人命賠了,就算眼前不計較,一時半會兒的沒啥事,誰知道戴爺會不會秋後算賬,再找麻煩。更何況他們以後還得在李爺手下混飯吃,那可是戴爺的心腹!
所以說,黃師傅得罪了戴爺,這事跟他們沒有關係,也不想有什麼關係。
這一點,戴平安早就預料到了。
漢叔要是活著,這筆錢或許還能湊出來,漢叔一死,哼哼……
這十幾年來,漢叔把一個幾百人的營地管理得井井有條,照顧著眾人的生計,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結果呢?
掛在營地好幾天,曬變味了都沒人敢去管,最後還是靠黃飛鴻一個外人來收拾局面,勉強入土為安。
何其的悲哀,多麼的活該。
另一邊是李家源帶著的,在西伊麗莎白的樹林中從平克頓偵探和警方手裡活下來的那六十人。
六十個人,六十個被死亡嚇壞了的瘋子,
閻孝國說的對,他們除了對戴平安忠心耿耿,沒什麼本事,馬不會騎,槍不打準,就連英文都不知道,簡直一無是處。
可閻孝國不知道的是,為了學會騎馬,有人把雙腿綁在馬上,跟著米爾頓少校的騎兵每日巡邏;為了掌握射擊,有人日夜練習,連槍都報廢了好幾把;還有人連字母都認不全,卻能一頭扎進了犰狳鎮的廢墟中心,在短短的幾天內學會了日常用語和髒話交流。
不要怪他人不幫自己,也不要怨別人不給機會,在伸出手求助的時候,先看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哈維爾·伊斯科拉,墨西哥人的身份讓他很快被打殘了的嘯狼幫成員接受,輕而易舉的成為嘯狼幫在仙人掌地區的首領,每天想著如何擴大隊伍,增添人手。
比爾·威廉姆森,重新迴歸軍旅生活,成天和米爾頓少校的騎兵攪和在一起,不是騎著馬在荒野巡邏,就是守著營地擺弄武器,順便跟周圍人普及戴平安出手闊綽,揮金如土的事蹟。
除了被困在犰狳鎮鬱悶養傷的黃飛鴻,好像每一個人都很滿意目前的狀態,但實際上,他們都在默默準備,等待著一場決定眼前的生活能否繼續下去的戰鬥,
一場即將到來,卻又遲遲未至的戰鬥。
直到第十天的下午,一隻與眾不同的隊伍出現在了奔赴犰狳鎮的車流當中。
十輛貨運馬車,每一車都裝滿了遮蓋嚴實的貨物,車輪駛過,在堅硬的路面上壓出兩道深深的印痕,可武裝到牙齒的押送護衛,卻又讓那些對此感興趣的普通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當這支隊伍臨近仙人掌清泉的範圍時,一隻小小的旗幟出現在第一輛車的車頭。
迎風飄舞的白旗上畫著一個大大的黑圈,黑圈中央大寫字母“S”加上兩道豎槓的美元標誌,除了沒有血紅的手印,剩下的和臨時獨立團的袖章,一模一樣。
駛入仙人掌清泉的荒漠後,路邊立刻有獨立團巡邏的民兵接應。車隊也沒有沿著大路繼續前行,而是向南一拐,拐進了唐胡里奧湖東側的湖畔,戴平安已經帶人在這裡架好了馬克沁,等候多時。
勒住馬車的韁繩,不等輪子停穩,一個身影就急不可耐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摘下帽子,露出一張風塵僕僕卻又興奮十足的面容,正是戴平安在十天前放回去的,法國哈乞開斯公司在美國的優秀銷售兼技術人員——尤利西斯·格蘭特。
也許是因為在戴平安的手中已經差點死過一次,再度歸來的格蘭特先生膽子大了許多。他無視周圍槍口的威脅,讓先讓人抬著一挺造型奇特的重機槍擺在了戴平安的面前,然後才開始打招呼。
“再次見到您,非常高興,戴先生,我不得不說,您的新形象讓人眼前一亮,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再次見面我也很高興,格蘭特先生,只希望你帶來的東西不會讓我失望。”
“怎麼可能呢,戴平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那就請您允許我為您介紹,”
說著話,格蘭特一指腳下造型奇特的,恍若電磁炮一樣的武器:
“哈乞開斯1897重機槍,我們公司的拳頭產品。”
“第一,結實可靠。相同的重量,我們的1897全槍只有30多個零部件,結構簡單,容易修理更換;
第二,彈板供彈。不管是更換子彈還是排除故障,都非常的迅速便捷,同時還能節約子彈;
第三,第三,我們公司的先進專利,絕無僅有的氣冷式設計。徹底擺脫對水源的依賴,非常適合新奧斯汀荒漠的特殊環境,簡直就是專門為戴先生您目前的需求而設計。
總之,只要您能把射速控制在每分鐘二百發,我們的哈乞開斯1897重機槍就可以無休止的一直射擊下去。”
熱情洋溢的格蘭特介紹完了,本以為對方會很驚喜,可看到的卻是戴平安一臉的淡然。戴平安也沒有想到,抗日戰爭中,小日本臭名遠揚的九二式重機槍的始祖居然會是這個德性,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