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做, 只是給自己找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從我在那天的大火裡活下來開始算起,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在痛苦中掙扎與煎熬,復仇成了我繼續活著的唯一理由。可當那四個混蛋被你解決以後,我感受到的開心僅僅存在了一杯酒的時間,一杯酒過後,我痛苦依舊。
你知道為什麼嗎,小老闆?”
瑪姬夫人一邊笑著一邊看著戴平安,不過她並不是真的在等待答桉:
“因為我的身體還在疼,同樣疼的還有我心裡,他們四個的死亡遠遠不夠解決我內心裡的痛苦,但我又不甘心就此離開,所以我還要報復,報復這個不公平的國家。”
“所以,我要把我丈夫的私酒賣遍黑水鎮,賣遍這個州,賣遍這個國家還有整個世界!”
“那為什麼選我呢?您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因為你殺出黑水鎮的那一天,我也在附近。我親眼見到你在重重包圍之下讓手下的人先離開,把自己一個人留下來。”
“那是因為……”
戴平安猶豫了一下:
“因為我覺得我自己一個人更有把握。”
瑪姬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或許吧,但那並不是關鍵,關鍵是在那一刻,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小老闆你可以問問自己,當你讓他們先行離開的時候,獨自一個人面對危險和死亡的時候,你的內心裡有沒有感受到些許興奮和痛快!”
“或許很難接受,但我知道我沒有看錯,我看到了你揹負在身上的痛苦,那種時時刻刻需要忍耐和掙扎的痛苦。也可以說,是那種痛苦成就了現在的你我,因為與其相比,死亡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所以,我們才總是忍不住以接近危險,觸碰死亡的方式來選擇逃避,我說的對吧,小老闆?”
問完這些,瑪姬夫人就轉身走開了。
看來這個問題同樣不需要戴平安去回答,戴平安也不知該如何去回答,只是無奈地笑了笑之後,叼著通氣的小鐵管,閉上眼睛把自己一頭扎進了酒桶裡。
私酒裡高達九十五度的高濃度酒精,從一開始的冰涼刺骨很快蔓延成了熊熊烈火,炙烤和腐蝕著戴平安身上的每一寸面板和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
尤其是子彈劃過腦袋,在左耳上方開出的那條深可見骨的血槽,疼痛到讓戴平安開始懷疑是不是酒精順著骨頭縫,滲進了腦仁裡。但也正是這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讓酒桶裡的戴平安大腦分外清晰。
出了林子剛轉過彎,他們就遇到了攔在必經之路路口的平克頓偵探。雖然瑪姬夫人向他們出示了,黑水鎮某些重要人物為了喝上一口上等美酒而專門開出的通行證,但馬車還是被攔了下來。
然後就是一番可有可無的搜查,在留下一壺經過勾兌的私釀美酒後,這輛馬車無驚無險的透過第一道檢查,駛入了大平原。
然後是第二道,第三道,一直到黑水鎮外,最後一道也是最為嚴格的檢查關口。當認真檢查的平克頓偵探開啟只裝著多半桶私酒的酒桶時,戴平安已經成功的再次回到了黑水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