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戴平安先生,您說的是明天早上?一萬美元。”
米爾頓少校還是有些不可置信,跟在他周圍的騎兵也一同抬起頭,再次他們的眼光裡不再有猶豫和懷疑,反而是被內心對金錢的貪婪和渴望所代替。
“沒錯,一萬美元。”戴平安舔了舔舌頭,給嘴裡捲進去一絲腥甜:
“只要攻下布商堡,天一亮我就當場付現金。還是那句話,如果我做不到,你們就那我的屍體去換賞金。”
“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好好想想那些現在待在布商堡裡的人,不管是貝克特上校還是普通士兵,他們不管是吃的還是喝的,都是靠頂替你們的原本名額才換來的。所以說,他們才是你們和我共同的敵人,攻下布商堡,既是幫我的忙,也是幫你們自己的忙。”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米爾頓少校。你們是最好的戰士,最精準的槍手和最鋒利的馬刀,你們應該把精力放在進攻和殺戮上,而不是去計較明天是否還能吃的上飯。”
“機會只有這一次,我也相信不再有別人能拿出比我更高的薪資,你們可以先試一試:覺得合適,就幫我當做你們的老闆,跟著我幹;如果還是不習慣,明天早上帶著錢滾蛋,我也不會阻攔。”
戴平安伸出帶血的手摁在了米爾頓少校的肩頭上,鮮血順著印出的紅色掌印滲進了洗的發白的軍服裡。
“我已經表現出了我誠意,現在,輪到你們做出選擇了,我的少校。或者答應,接受這份報酬豐厚的工作,或者拒絕,現在就拔刀砍死我去領取賞金。”
戴平安的一句一字,如同魔音入耳,更像是惡鬼勾魂,把對面的眾人逼到了沒有迴旋之地的牆角。
等米爾頓少校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手掌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握緊了騎兵軍刀的刀柄,而原本平日裡可以輕易拔出來的戰刀此時卻變得重若千鈞。
看著眼前那恍若魔鬼般猙獰的笑容,米爾頓少校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在他猶豫間,有人已經先一步替他作出了選擇。
“倉朗”一聲,
拔刀的聲音在米爾頓少校身後響起。這第一刀不知道是誰拔的,但緊跟著就如同開啟了閘門一樣,一柄柄鋒利的軍刀在接二連三的拔刀聲中滑出刀鞘。
冰冷的刀鋒並沒有指向戴平安,而是直直的舉在胸前,而在冒著寒光的刀鋒後面,是一張張躲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的臉。
這是屬於騎兵一種經典禮儀,他們用這種無聲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哪怕不用回頭,米爾頓少校都能想象到身後的情形,而身為軍人,他也自然知道也這意味著什麼。戴平安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多到連他都忍不住要心動。
等回過神,發現戴平安那張彷彿已經死去多時的面容,在寒光凜冽的刀鋒映照之下,正靜靜的等待著自己。
伴隨著一聲嘆息,米爾頓少校解下腰間代表軍人榮譽的軍刀,連刀帶鞘的交到了戴平安沾滿鮮血的手中。從這一刻起,這些原本效忠國家卻被無情拋棄計程車兵,為了生存,換了一個新的效忠物件。
士兵的辦事效率就是很高,一聲令下,他們不但為戴平安找回了一路上丟棄的手槍和馬甲,還給草叢中昏迷不醒的比利簡易包紮後,帶回了華工營地。那邊還有一半的人手在等待著訊息,戴平安也需要他們把今晚的決定傳達過去。
看著德魯先生和米爾頓少校帶著人在黑暗中走遠,得意又猙獰的笑容凝結在臉上,剛剛還意氣風發,站的挺拔的戴平安直直的就倒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哈維爾趕忙扶住了他,可剛一接手,就好像手中扶著的是一塊從地窖裡取出來的寒冰。
“有酒嗎?”
戴平安呻吟著,豆大汗珠這時才從他的腦門上洇了出來,哈維爾也是在這時才發現,血汙和泥土的下面,戴平安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所打透。
結果哈維爾遞過來的威士忌,一口灌下去,立刻混合著血水嗆了出來。可戴平安卻絲毫不在意,吐掉血水後,繼續把酒一口口的飲下去,當一整瓶酒見了底之後,他臉上多了一分血色,才扶著哈維爾的胳膊勉強坐了起來。
哈維爾好像早有準備,又遞了一瓶酒過來。
“這麼做值得嗎?”
“當然值得,”戴平安深吸了幾口氣,搖搖發暈的腦袋:
“每個月五千美元的薪資確實高了點,但能換來一百個刀狠管直的老兵,這買賣咱們不虧。再說了,不是還能拿我換賞金嘛,我的賞金足夠他們兩個月的花銷,呵呵……”
嬉笑著,戴平安就要去接威士忌,沒想到哈維爾並沒有鬆手,抬起頭,一雙冷靜的眼睛讓他把嬉皮笑臉的笑容收了回去: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意思,你這麼做真的值得嗎?”
戴平安當然明白哈維爾的要說什麼。
他們幾人跋山涉水來到新奧斯汀,為的就是治療亞瑟,瑪麗還有他自己身上的問題。如今亞瑟和瑪麗的病情雖然得到的控制,但他身上的問題卻還是一言難盡,此時再招惹布商堡軍營,明擺著有些不明智,更何況還要花重金僱傭那些被勸退的老兵。
米爾頓少校等近百人的軍事實力確實物超所值,但也正因為人多,他們每月高達五千的薪資,都不算今晚戴平安所答應的獎金,一年下來也都是六萬美元,而這已經是戴平安大半個身家。
這也就意味著戴平安必須找到一條可以一直賺大錢的門路,不然當他發不出工資的日子,很可能就是他遭受反噬的時候。
哈維爾想問的就是,為了一個布商堡,為了對付貝克特上校,為了那幾百個戴平安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背上一條連貝克特上校當初都不願意接手的大包袱,到底值不值得。
此刻戴平安的有一百種理由糊弄過去,但話到嘴邊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招攬這些被布商堡趕出去的老兵,是他在離開麥克法蘭牧場就定好的主意。他有辦法能讓新奧斯汀亂起來,卻想不出合適的主意去攻破布商堡這個趴在里奧布拉沃高地上的鐵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