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大叔那種人居然還能有兒子的這個資訊所影響,戴平安腦子轉了一圈才明白比利的意思:
“那他……”
“放心吧,他是我的親哥哥,就算他知道了什麼,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比利輕輕一笑,一顆子彈撞上了戴平安的胸膛。
“當!”
子彈被衣服內的黃銅馬甲阻攔,鑲嵌在心口位置一指厚的銅板上,
“怦!”
步槍的聲音這時才從遠處響起。
雖然沒有鑽進身體,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他向後倒去,而跟著他倒地的動作,一併跪下去的,還有笑容在臉上凝固的牛仔比利。
比利可沒穿什麼防彈衣,紅色的血液從他的胸前洇出來,子彈正是從後方穿過比利的身體,將戴平安打倒在地,
咬著牙撲上去,將跪在地上不動的比利掀進了草叢裡,可不等他自己扭身爬倒,又有一顆子彈跨過幾百米的距離破風而來,正中他的胸膛。
“當”的一聲,
雖然扭身的動作讓中槍的地方躲開了之前的位置,但沒有了比利身體的阻礙,這顆子彈的衝擊終於可以一點不剩的全部宣洩出來,如同工人手中掄起的大錘,砸的戴平安直接摔回了草地上。
“怦!”
槍聲總是比子彈來的慢一點。
戴平安想詢問比利的情況,可張嘴噴出來的卻是一口鮮血,接著便劇烈咳嗽起來。每一聲咳嗽都有一口血水跟著噴出,他的身體更是在嘶啞的咳嗽聲中,痛苦的蜷縮成了一團。
直到他掙扎著,把頂著胸膛的那塊銅板抽出來扔在一邊,憋得他都快無法呼吸的咳嗽才總算是緩和下來。
馬甲上的銅板攔下子彈的前進,卻攔不住子彈上附著的強大沖擊。巨大的動能不但讓一指厚的銅板變形,凹進了戴平安的身體,更震得他無法正常呼吸,每喘一口氣,都好像有一把小鋸子鑽進他的肺裡。而夜晚荒原上冰冷的空氣讓這份來自身體內部的疼痛更加清晰。
從沒想過會有一天,連呼吸都可以變成一種痛苦,但有一點無法否認,就是哪怕再痛苦,他都還能活著喘氣。
摸索到腰間的銀質酒壺,擰開後灌了一口進嘴裡。這是他離開邁開法蘭牧場前,特意準備的,不講究口感,只談純度。
當可以直接點燃的高純度酒精剛嚥下去,緊跟著便有一口帶著身體溫度的血霧噴出來。血珠子不僅濺了他自己一臉,濃烈的酒氣還把趴在一旁的比利嗆的反應過來。
回過神的比利第一反應就是要掏槍,可抬起的右手卻因為傷勢的牽動又摔了回去,疼痛的叫聲也被戴平安伸手摁回了嘴裡。
為了能精準命中戴平安的心臟,子彈從比利的右邊胸膛射了一個對穿,雖然沒有馬上要了比利的命,但想再用右手掏槍一時半會兒的是不可能了。
“真的是他嗎?”
比利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咬著牙,拽回受傷的左手,用指頭塞住胸口不停流著的血窟窿。
戴平安也沒有馬上回答。
連著悶了好幾口烈酒到嘴裡,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吐出來,等嘴巴里點燃的火苗順著喉嚨一直燒進了胃裡,燒到體內的痛苦都變成一種習慣性的麻木之後,才長長的撥出一口酒氣。
“不是他,還有誰。”
高純度酒精的腐蝕,讓戴平安的聲音異常的嘶啞,笑聲也更難聽:
“呵呵,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你倆開槍的動作就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我都忍不住有點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一向精明的大叔怎麼會生出你這麼蠢的兒子!”
扯下一塊內衣,團成團,在壓抑的慘叫聲中塞進比利背上的傷口裡。一口悶掉剩餘的酒水後,戴平安解下從黑水鎮開始就一直揹著的拉栓步槍,不顧比利的阻攔滾進了旁邊的草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