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要幹嗎?
此時馬車已經向南行駛,馬車尾部對著的正是越來越遠的騎兵隊伍。
何西亞順著縫隙向後瞅了一眼,接著便鬆了一口氣,那隻還在不停放槍的混蛋隊伍離他們已經有五百多米遠。五百米的距離,一名騎兵連人帶馬在視野裡也就相當於一米以外的火柴頭那麼高,比槍口的準心高不到哪裡去。
即便卡爾卡諾的步槍上帶著瞄準鏡,他也不信戴平安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還能打中。
不止五百米。
戴平安心裡計算著,哪怕這隻槍上裝著的是長筒瞄準鏡,但在瞄準鏡的視野裡,那名落在最後面的軍官的高度也就比火柴頭多了半截火柴棍,而且還隨著馬的奔跑不停起伏著,但這對戴平安來說已經夠了。
他深吸一口氣,直到吸得不能再吸的時候,那團火焰開始燃燒,燒出一個血色的世界。
血色的視野中,軍官起伏不定的身子穩了起來,就連前面士兵槍口帶出的火星也變成一朵朵緩慢綻放的花苞。
戴平安沒有著急,他在等著,等著對方的身子更加穩定,等著下一朵花苞綻放,等著他萬無一失的感覺到來。
他等到了。
“呯!”
子彈從槍口呼嘯而出。
瞄準鏡裡,那名軍官的身子晃了一晃,倒了下去。軍官騎著的馬慢慢靠邊停下了,但他前邊的那些士兵卻什麼也沒有感覺到,繼續朝天開著槍,繼續一路向北疾馳而去。
沒有瞄準鏡,但何西亞還是遠遠的目睹了軍官墮馬的一幕。他先轉過身,對著因為聽到槍聲而停下來的比爾劈頭蓋臉一陣罵,讓他快馬加鞭趕緊跑。然後才轉回來,惡狠狠的盯著已經軟成一團的戴平安。
“你這個該死的瘋子!
你這個沒腦子的混蛋!
你這個……”
何西亞一聲聲的咒罵著,但軟下來的戴平安已經樂的不能在樂了,剛剛的不爽和不開心,統統一掃而空。
這個世界真是美麗,空氣多麼清新。
一邊的哈維爾沒說話,只是默默的點著唯一一根沒有被雨水打溼的香菸,塞進了戴平安的嘴裡。
哈維爾的家鄉墨西哥一直被一個叫迪亞斯的獨裁者統治著,像之前哈根果園的情形每天都在他的家鄉上演著。哈維爾試圖反抗,但換來的卻是更殘暴的迫害,逼得他不得不遠走美國。
他來美國是想尋找一種改變這種情形的方法,但令他失望的是,在美國這種情形也是屢見不鮮,而他想尋找的東西卻杳無音訊。在哈根果園旁邊的森林中,他也對軍官的行為義憤填膺,但卻連摸槍的衝動都沒有,因為他跟何西亞一樣,已經過於成熟了。
罵了一陣,何西亞終於停歇了,幸運的是那幫騎兵終究沒有追上來,他們也沒有遇到什麼阻攔,順順利利的到達了羅茲北部的一個營地。在這裡他們短暫的休息了一下,找人購買了兩匹馬後,連夜向北方的新漢諾威州趕去。
夜晚趕路是很危險的,但何西亞已經顧不上了,越早離開萊莫恩州,他們就能越早擺脫警察和平克頓偵探的包圍圈。此時他們離萊莫恩和新漢諾威的邊界還有一大段距離,因此必須連夜趕路,把白天損失的時間趕回來。
馬車換成了哈維爾駕駛,後面跟著騎馬的比爾和戴平安,而何西亞則留在馬車上休息,這一整天的折騰對他這副老骨頭來說是個嚴峻的考驗,需要好好休息恢復精力。
從羅茲回瓦倫丁的這條道路跟他們來時的鐵路交錯著,因此哈維爾駕駛的很小心,生怕經過哪一段鐵軌時把馬車車輪給鎮下來。就這樣一路小心翼翼的前行中,他們終於遠遠的看到了老格林班克磨坊。
這是一條修建在露梅溪河灘口的老磨坊,只要在渡過這條河灘,就意味著他們就離開萊莫恩州,回到新漢諾威了。
哈維爾興奮了起來,他加快了馬車的速度,可還沒等他高興幾分鐘,突然隱隱約約的發現前方的鐵路上居然停著一輛油罐馬車。
這是要搶劫火車啊。
哈維爾攔停眾人,喚醒何西亞,把前邊的情況交代了一番。何西亞有些納悶,這麼熟悉的套路怎麼會在這裡遇上。他抄起從戴平安手裡沒收來的卡爾卡諾步槍,透過瞄準鏡向那邊看去。
前方的鐵路上果然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還站著一個人。雖然黑麻麻的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但熟悉的身形還是讓何西亞認了出來。
“SOB!”
戴平安第一次聽到何西亞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