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之後,殺戮之夜開始,當夜的月亮都如被血染紅一般猩紅。
一批批的突厥俘虜被押送到頞根河邊,然後被殺死。隋軍機械地殺了一批又一批的俘虜,刀都砍鈍了。
鮮血隨著河岸匯成小溪,流入頞根河中,整個河水被染的赤紅。刺鼻的腥味圍繞著河岸,久久不曾消散。
當夜,黃明遠以自己這數日疲累要休息為由,將軍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其他人處置,自己貓在帳中不出。說實話,雖然殺俘的命令是他下的,但他的內心並不好受,哪怕對方是異族,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啊。畢竟來自一個人命重於一切的時代,雖然明知道自己沒有錯,但心中就是過不去那道坎。
有時候黃明遠會想,若是自己做個普通文人,抄抄詩詞,發明個肥皂、玻璃的,到了隋末再去提前抱李淵父子的大腿,不去管江山社稷的動盪,是不是也就沒有這麼多的磨難?
可惜沒有如果。
陳遠也知道黃明遠不喜歡這種場面,因此不讓任何人來打擾。
黃明遠一個人端坐在帳篷之中,隨意的玩著投壺的遊戲,顯得有些無聊又落寞。
“砰!”
“砰!”
一支支箭落入瓶中,越發顯得帳中清冷。
這時候前帳掀開一角,有人走了進來。
黃明遠頭也沒回便知道來者是司馬月兒。
“堂堂大軍主帥,今日功成之後,竟然會在自己的帳中玩投壺這種無聊的遊戲,說出去真沒人會信。”
司馬月兒數萬年不變的那副冷淡樣子,似乎臉上就刻著“生人勿進”四個字,再加上其有些令人討厭的口氣,讓此時的黃明遠無比厭惡。
“主帥也是人,也有閒下來的時候。”
黃明遠也不搭話,自顧自地說道:“我等你很久了,你果然還是來了。”
司馬月兒不清楚黃明遠的意思,有此吃驚地問道:“你知道我會來找你?”
“你以為呢?要不然你以為雄闊海會放你進來?”
黃明遠頭也不回的將最後一支箭丟到壺中,拍拍手,轉過身來看著司馬月兒說道:“你今日是來殺我的?”
司馬月兒更是大驚,有些驚慌地說道:“怎麼會,我怎麼會殺你?”
黃明遠面無表情地說道:“都藍可汗死在我手上,你身為他的女兒,為父報仇,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你說,我是該叫你司馬月兒,還是阿史那月兒?”
這次司馬月兒是真的驚到了,有些慌張。
“你······你怎麼知道?”
黃明遠神色平常的說道:“司馬泳沒有妻妾子女,若非你身份特殊,可能成為其義女嗎;你的部眾對你神色恭謹,恭順的樣子甚至要超過對司馬泳,這絕不像是對待一個普通女子的樣子;況且你以為司馬泳若是沒有什麼依仗,能夠勉力維持千金公主舊部數年,他身邊必然有千金公主的子女作為旗幟。所以只有你是千金公主與都藍可汗的女兒,才能解釋所有事。”
其實理由都是黃明遠隨口扯的,能讓黃明遠篤定此事只是因為黃明遠透過在突厥的情報,知道千金公主有個女兒,所以故意詐一詐司馬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