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醫術太過高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很多權貴會因此趨之若鶩,但隨之而來的,是盛名之下的壓力,說不準會被某些心術不正之人圈養,只為了滿足他們的某些私慾。
雖然燕國公沒有明說,但燕維安卻是聽明白了,私底下向呂子亮提醒了一嘴:
當今聖上就是個病秧子。
如果呂子亮的醫術真的高明到上達天聽的地步,就算想要從京城的這潭髒水中全身而退就再無半點可能。
所以這陣子呂子亮沒有再給人看過病,突然聽燕維安這麼說,一愣之下才回過神,過去坐在床邊,示意寧杏兒伸手。
寧杏兒伸出一截枯瘦的手腕,靜靜地看著呂子亮的臉,忽然眸光一緊,更加專注地看著呂子亮。
“身體特別虛弱,應該是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呂子亮全然沒有察覺到寧杏兒的注視,非常謹慎小心地給她看診,表情越發凝重。
“你以前被人餵過絕子藥?”
他驚訝地抬頭,才發現寧杏兒正盯著自己。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個人心中都閃過說不出的心悸和默契。
寧杏兒悽然一笑,“是啊,在進宮之前就吃了,只是當時我並不知道這件事罷了。”
進宮之前……
“寧家人給你下的藥?”呂子亮忍不住道。
他形容不出來那種深深的心痛和憐愛。
他感覺自己見不得這個女子如此悽愴的神情。
可是這種感覺和對賀勝男的感情又全然不同,所以他一點也沒有因為對這個女子的憐愛,而產生對賀勝男的愧疚。
寧杏兒緩緩點頭,唇角輕揚,沒有再多說什麼。
呂子亮又再檢查了一番,確定除了這兩種毛病外,只有一些鞭笞後的外傷,便過去桌邊開藥,然後交給小廝去抓藥熬藥。
燕維安照舊留了個心腹丫鬟照顧寧杏兒,然後帶著呂子亮父女離開。
若是這個時候他們回頭,就會發現寧杏兒正盯著呂子亮的背影,撲簌簌落下欣喜的淚水。
程姨娘,您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您九泉之下應該瞑目了。
出了客房,呂子亮立即開口:“小安,我懷疑,當初和我調換的並不是剛剛那個人。”
燕維安不動聲色地道:“怎麼會這麼想?”
呂子亮搖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有感覺罷了。”
他抬頭望天,“剛剛看到她悽慘的樣子,聽到她講述自己的遭遇,我真的特別心痛。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我覺得,她其實是老寧遠侯的女兒,和我調換的,應該是另一個人。”
他側頭看向燕維安,“也就是,你的母親。”
燕維安站在原地沒有動,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可眼底裡卻有隱忍的情緒在翻湧。
“怪不得……”呂三昧終於有機會插了一句話,“還記得嗎,文……奶奶剛剛被接來的時候,看到小安哥第一眼,喊的是老頭子。”
也就是說,燕維安的臉能讓文氏想到呂忠。
燕維安長得像呂忠、呂子亮又和寧杏兒長得那麼像,那麼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當年被調換的女嬰,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