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寧氏戴著面紗從屋裡出來,卻不小心被什麼東西差點絆了個跟頭。
她低頭看去,竟然是一灘被她踢灑的湯湯水水。
寧氏嫌惡地在旁邊蹭了蹭鞋底,飛快地躥到旁邊的籬笆下。
原本的黑暗中,突然一道人影顯現出來,冷冷開口:“這就是你說的將他養成廢物?”
寧氏提心吊膽地環視四周,咬牙道:“不是說了書信傳訊嗎,為什麼人還要來?”
隱在黑暗中的人影冷漠地道:“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放了你這賤人一條生路,又是為何讓你蝸居在此。”
寧氏露在外面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痛色。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我……會讓他辭工,安心待在村裡的。”
暗處的人影冷哼一聲,“他在鎮上已經做了幾個月,該看到的都看到了。莫不是相處這些年你心軟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人家親孃了?”
寧氏身形晃了晃,用力搖頭,“不,我從未忘記……”
“沒忘就好。”黑衣人不想再多說什麼,迅速退入黑暗中,振衣而去。
寧氏感覺自己的腿都要軟了。
她回頭望了一眼已經熄了燈的屋子,垂眸嘆了口氣,再次抬頭時眸中只剩狠色,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色茫茫,整個杏花村裡一片靜謐。
燕維安腳步虛浮地走在田埂上,跌倒了又爬起來,繼續往前走,然後又跌倒。
該去哪裡呢?
他不知道。
連那個家,可能都不是他的。
直摔到渾身都痛的時候,燕維安看到了一間熟悉的屋子還亮著燈。
那兒……是呂家的房子。
可惜三妹一家已經搬去鎮上了。
但燕維安還是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下意識地敲了敲門。
“都這個時候了,誰啊?”文氏的聲音傳出來,隨後院門被開啟。
門外的少年抬起那張滿是塵土狼狽不堪的臉,文氏卻捂著心口倒退一步,聲音發顫地叫了出來:“老……頭子?是你回來了?”
“……文奶奶,我是小安。”燕維安只能開口。
文氏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隨後反應過來,詫異不已,“你怎麼弄成這樣?進來洗漱一下吧。”
馬上要大旱,燕維安拒絕了文氏讓他洗漱的好意,只用呂子亮的舊毛巾擦了手臉。
“你們店的生意,很不錯吧?”文氏訥訥地問。
自從分家之後,這間老屋裡只剩下文氏一個人住。
每月靠著呂子亮的2兩銀子贍養,文氏就算不用下地幹活,都能過得很寬裕。
燕維安聽出來,這話實際上是關心呂子亮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