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蹤之後,小左很快就冷靜下來,他讓小蒙去老師家找我,自己則繼續去樹林裡調查,這讓房子裡的兩個人又陷入了危機感之中,安頓好明月之後,他們沒有理由阻止小左出去,這個時候,明月也在擔心,明月很聰明,她應該也猜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當然她與其他兩個人的想法不同,她希望可以儘快將我救起來,避免不可挽回的後果,可是當時明月自己是無法做成這件事情的,所以她只能找到唯一的求助物件,就是被他和小魏藏在閣樓裡的真正的魏浩樺,她的哥哥。”
“我猜測這麼多年以來,這個家的收入來源都來自於小樺,阿姨的兒子好吃懶做,但小樺不是,他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在妹妹的掩護下,住在閣樓裡。我和小左上到閣樓去看過,那裡的舊傢俱上積滿了灰塵,應該是很久都沒有打掃過了,所以我們可以確定,你們的阿姨不會經常到閣樓裡去,甚至從來不去。”
“閣樓的地板上鋪滿了稻草,這些稻草下面還墊著磚塊,這樣做應該是避免腳步聲傳到樓下。我和小左翻開所有的稻草,其中有一處下面沒有磚頭,正好是一張床的大小,而且稻草鋪的非常厚,下面還藏著棉毯被褥一類的東西,應該是小樺用來睡覺的地方。”
“小樺將收入全部交給明月,而明月又將收入交給阿姨貼補家用,阿姨應該會把每個月多出來的錢貼補給自己的兒子,要不然無論如何靠掠奪來的那些錢?也不會夠小魏開上汽車。母親總是愛著自己孩子,無論孩子做錯了多少事,母親的愛都不會帶上一絲瑕疵。”
“明月回到自己房間裡之後,立刻通知了閣樓上的哥哥,讓他出去救我,當時阿姨說明月一直都沒有睡著,直到很晚,應該就是在擔心這件事。但是事與願違,第一,我已經被老師救走了。第二,小樺出去根本就不是想要救我,而是想要借這件事除掉這棟房子裡的另外兩個人,至少是小魏。”
“我被救起來之後,抓到了一個腐爛的手指,這也應該是之前失足的人身上斷落下來的,與兇殺沒有關係,但是當時我們不可能想得到,這根手指讓我和小蒙都很緊張,一心儘快趕回紅色星辰,阻止事件再次擴充套件。”
“我們故意把說話的聲音壓得越來越低,讓小樺擔憂,因此想要聽到更多,也正是因為他棄而不捨的偷聽,才讓小蒙有機會逮住了他。”
“到此為止,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經解釋清楚了。阿姨的視線被自己兒子矇蔽了,這麼多年來的失足事件,她都沒有發現過。直到最近幾年,她總是看見明月半夜往樹林裡跑,才驚覺又有失足溺斃的事情發生,她認為這都是明月不再掩飾自己的容貌,越來越和母親相似的緣故。”
“當阿姨覺得自己的兒子註定要被我們抓起來的時候,她心中的怨恨也開始發酵,她不捨得傷害明月,畢竟明月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將明月的母親騙到這裡來,準備一了百了。她認為只要明月的母親真的消失,這棟房子裡的厄運也會跟著一起消失,而且這是她兒子不用坐牢的唯一方法。”
事情講述到這裡,惲夜遙的全盤推理也終於結束了,他揚起頭來,看著這棟名為紅色星辰的房子,突然之間開口問邊上的魏阿姨:“魏阿姨,我覺得你們給這棟房子起的名字不怎麼貼近。”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夕陽只能帶來紅色,但是這種紅色並不像星辰,而星辰也並不一定是十字形狀的,我們雖然把十字星比喻成匕首,但為什麼不把房子稱為紅色十字星,而要叫做紅色星辰,對不對?”
魏阿姨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惲夜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就是想問這個。楊楊的奶奶抱著孩子站起身來說:“你們跟我一起到小樹林裡來吧,坐了這麼久,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一群人跟著魏阿姨陸陸續續從房子裡走出來,此刻外面的陽光明媚,如同他們放鬆的心情一樣。魏阿姨帶著大家進入小樹林中,她低頭觀察著地面。
女孩獨自一人坐在美麗的薰衣草花田之中,手中捧著一本關於愛情的書,那是一本包著藍色封皮的書,看不清楚封面到底是什麼樣子,只覺得書本很厚,那女孩的手指正好掀到其中一半的地方。
書裡面夾著一張漂亮的書籤,書籤是藍色的,就像是大海的顏色,女孩無意識撥弄著書籤,視線也沒有集中在書本上面。她不是在看書,而是在看著遠方的世界?那遠處的紫色花田中,有一個男人正在畫畫。男人的畫筆停留在虛空之中,畫板上只有寥寥幾筆線條,彷彿在隨意塗鴉一樣。
看了許久之後,女孩站起身來,微笑著衝遠方打招呼,那聲音清脆悅耳,就像銀鈴一樣。
“景洪,你畫完了嗎?”名叫景洪的男人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著活潑可愛的女孩,也大聲說:“還沒有。”
“畫了多少讓我看看!”女孩接著說,這時明顯對面的男人不想讓她看畫,所以馬上就喊到:“不要過來,你就坐在那裡看書,我畫完會來找你的。”
“景洪,再不走我可要生氣嘍。”女孩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身體卻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坐回了原來的地方,繼續掀開她那本藍色封皮的書,書中密密麻麻的字彷彿是定格她的咒語一般,許久女孩都沒有再出聲,也沒有再說話。
在女孩看不見的地方,景洪用畫板擋住另一隻手,他沒有握著畫筆的手,正在偷偷的摘花,許許多多的紫色薰衣草,已經在他的手中形成花束。今天,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這個名為景洪的男人,就要向心愛的女孩求婚,可是他沒有錢買戒指,甚至都快沒有錢吃飯了。
所以唯一的辦法只能帶女孩來這個免費的薰衣草花田,想要依靠自己的真誠來打動女孩的心,景洪的心裡是彷徨的,他害怕著因為自己的貧窮失去一切,但他同時也相信女孩的愛情,因為從高中時代開始,這個女孩子從來沒有嫌棄過他。
“又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你老是把她藏在家裡,也太小氣了吧!”副導演繼續吐槽。
可是男人的下一句話讓他禁聲了,而且還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舞臺上的男人說:“他對我來說就是稀世珍寶,我也沒有把他藏在家裡,如果你實在想見到的話,就自己找找唄。”
“你以為我們找不到啊,下次小心我們把訊息傳出去,讓狗仔隊包圍你的家。”這會說話的人是導演,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紙筆,正在樂呵呵地看著舞臺上的男人。
導演已經人過中年,他很難得開這種玩笑,不過和舞臺上的男人在一起,他總是感覺自己也變得年輕活潑,也就不再那麼嚴肅了。
偌大的劇場裡面,幾個人有說有笑,工作的進度也變得緩慢起來,但沒有人在意這些,他們並不著急,因為距離戲劇開幕還有一年多的時間。現在連正式的演員都還沒有到位呢。
許久之後,感覺到腳痠的男人從舞臺上走下來,他隨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嘴上還是同導演閒聊著,副導演已經離開,他剛才接到一個電話,匆匆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導演在嘴裡叼上一支菸,問道:“最近他對你還好嗎?”
男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的表情肯定了導演問話的答案,所以抽著煙的人也笑了,說:“天生一對呢,不過你們可得小心一點,劇場裡有些八卦的傢伙已經在議論紛紛了。”
“我知道,謝謝您總是替我們掩蓋。”男人微笑著說,將身體舒適地靠在椅子上。
導演一邊抽著煙,一邊仰起頭來,他其實知道男人的戀人究竟是誰,他也認識,而且能夠充分理解。在這個世界上,思想開明一些總也是好的,導演先生從來都這樣認為。
“是塗鴉你也沒辦法拒絕了,誰讓你把話說的太早,耐心等著吧。”說完,男人站起身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然後向中年人伸出右手。
“你幹什麼?”
“生活費呀,這一個月以來的生活費,你難道不要給我嗎?”男人理直氣壯的說,看得出他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中年人簡直要被他氣瘋了,說道:“你連一件像樣的作品都沒有交給我?反而是我養活了你好幾個月,現在又要伸手來問我要錢,你是不是當我傻呀?”
“你就是傻啊,要不然你怎麼會來招惹我?別廢話,快給錢,我知道你帶來了。”
中年人無奈,只能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牛皮信封,信封很薄,裡面應該沒有裝上多少錢,男人接過來,拿在手裡掂了掂,一臉不屑的說:“就這麼點啊,半個月都不夠。”
“你就知足吧,這次事情過去,再也別來找我了!”說完,肥胖的中年人摔門而去,只留下男人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等到他走遠之後,男人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眼神也變得鄙夷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