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朱淡淡地嗯了一聲後,繞過那張床端正地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
趙茗看著她坐的樣子笑道:“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
聶朱理好了裙襬,將自己的小腿遮住了後一本正經地答道:“師父教的。”
趙茗坐了起來,也學著她的模樣,看著她笑著問道:“對了,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口中的師父是誰呢?你師父也是妖精?”
聶朱抬起頭來:“我師父不是妖精,他是給人算命看風水的,我師父叫聶遠孚。”
趙茗仰頭看著天花板,那一塊塊拼接的地方延伸出了一根根如樹枝狀的裂痕,他想起之前在醫院的時候聶倚秋給他發的那段資訊,正是因為聶雙猜想聶朱就在古墓裡他們才會跑到豐縣來,恍惚之中他好像想起來,他們說過,聶朱殺害了他們聶家的祖師爺聶遠孚。
他一下將目光移到了聶朱那張漫不經心的臉上。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緊緊地盯著她那張臉問道:“你是說,你的師父是聶遠孚?”
聶朱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極了一個乖乖聽講的好學生,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他緊緊地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如果說就是她殺了自己的師父的話,她這個態度也太不對勁了吧?難道說妖精到底是妖精,永遠不會懂得人類的情感麼?
聶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便皺了皺眉:“你可以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嗎?”
趙茗低下了頭:“哦,哦!”
聶朱看著他:“我說我的師父是聶遠孚,你就變了一副樣子,是哪裡不對勁麼?”
趙茗憂心地撓了撓後腦勺,卻是再怎麼笑也笑不出來了。如果說這個叫聶朱的妖精殺了自己的師父,搶了自己師父的功法,獨自藏進了那麼深的山林之中,那麼極有可能她現在這副柔弱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他還記得她在古墓裡時面對聶雙殺死了聶倚秋的那時候,她那副無動於衷的表情。想著想著,他的背脊生出一股惡寒來。
如此種種,皆能說明她修煉這麼多年,連聶家的祖師爺那麼厲害的人物親自帶著她都沒有訓匯出她的半分人性來,那他這豈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嗎?
要是哪天他不小心惹了她不快,他豈不是還等不到燈滅他就直接死翹翹了?
“喂?”
聶朱擰起眉毛來看著他:“到底是哪裡不對了?你要這麼看著我?”
趙茗連忙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麼!”
他看見聶朱的眉毛舒展了開來卻眯起了眼睛,一雙明眸掩在了細密的睫毛之下,她沒有起色的嘴唇動了動:“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曉。”
趙茗愣了愣,隨著聶朱抬起手來,露出了小袖下纖細的手腕,她將手合了起來微微動了動中指,那一瞬間他感覺的大腦像是被一塊厚厚的白紗矇住了,他之前所有的思慮都被清空了一般,也喪失了思考與掙扎的能力。
他像是那砧板上的肉,任由聶朱宰割,卻救不了自己。
隨著她放下了手,那塊白紗也被揭開,他又能活動了,整個頭卻疼得彷彿要裂開一般。
他一邊扶著頭,一邊抓著身邊的被子,彷彿喘息都十分費力了:“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那一瞬間,他在想,她果然是個沒有人性沒有感情的妖精,也不能指望她對他這個救命恩人有什麼感激之情了,他應該早些逃命的,他不該帶她出來,這下好了,他的命已經不是他的了,他的命變成了這個妖精手裡的玩物。
聶朱正襟危坐地看著他,淡淡地道:“第一次是會有些疼,不過你要是將你的想法如實講來,也就不用受這份苦了。”
腦袋裡面的痛感慢慢緩和了下來,他不敢再看向聶朱,生怕她又作出什麼來要了他的半條命。
他的心裡卻是極其憤怒的,他恨她不念及半分情面叫他如此痛苦,又恨自己實在無能,到了這番境地完全是他自作自受。
聶朱靜靜地看著他抱作了一團,道:“你的心火點燃了我的燈,所以我能透過燈知道你的心中所想。”
趙茗抖了抖,將自己抱得更緊了:“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難道會有反抗的力量嗎?”
聶朱站了起來向他行了個禮,他隱隱約約能知道她作的是古裝劇裡的長揖,是很大的禮,便盯著他床上的枕頭道:“你這又是做什麼?”
聶雙道:“冒犯了你,實在很抱歉,只是我跟你既然已經在同一條船上,照你說的,我還沒有足夠的力量能打得過那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來追殺我,也必定不會放過你,所以我們同坐一條船。我沒什麼可隱瞞的,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關乎你性命的事我也會盡量告訴你。你把我從那裡救出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希望你也不要對我隱瞞你的想法。”
趙茗愣了愣,自她從墓裡出來,倒是頭一次用這種求和的態度跟他說話,他轉頭看向聶朱:“為什麼你一定要知道我的想法,你又不是我的什麼,我們只是被迫綁在了一起,彼此留一些隱私,不好嗎?”
聶朱答道:“你放心好了,我只在意與我自己有關的事。你從別處聽聞我殺了我自己的師父,所以你在害怕我,害怕我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會害了你,是嗎?”
趙茗也沒有別的可說的了,便也只能點了點頭:“是。”
聶朱笑了笑:“若是我說,我師父不是我殺的呢?你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