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比白天裡快了許多,明明唯一的光源還在他手裡,到處都是一片漆黑,她走在他前面卻跟根本不看路似得,一溜煙又把他甩出一大截去了。他還須得提防燈裡的燈油莫要撒在了地上,燈火莫要點著了一旁的乾草。
終於到了劉家的門前,一抬頭,聶雙已經坐在了圍牆上。他衝著她小聲道:“你怎麼上去的?”聶雙指了指另一邊從牆裡延伸出來的藤條,藤條下的牆面凹凸不平,其中一處凹槽恰巧能容下一個人的腳尖。他走了過去,爬上圍牆時,這才發現這邊的圍牆正對著他趙家的祖宅。他心裡一咯噔,險些從圍牆上摔下來,剛下來一看,聶雙又不見蹤影了。
他只得捂著燈小心翼翼地躲過了大黃狗睡覺的那片區域,向著後院走去。聶雙從劉家並沒上鎖的窗戶爬進了屋子裡,男人的鼾聲在屋子間迴盪著,她為了保持警覺性又不能戴耳塞,只能十分痛苦地在屋子裡翻找起來。照白日裡這劉家人那麼尊敬他們的老祖宗,連一張紙都能裝裱得那麼精緻的樣子以及他們那麼憎惡趙家人的樣子來看,他們最起碼會把搬到西雲村的那一代人的遺物保留得很好吧?
她翻著翻著,餘光瞥見了照在腳下的血紅的燈光,她循著燈光的來源看去,原來是這劉家家祠裡供奉的神像周邊的電燈在發著光。她被這燈光吸引了去,神像案前供奉著瓜果,她藉著那燈光仔細地看了看,想認清這劉家拜的是個什麼神仙。現代的神像大都會在周邊寫清這神仙的名號,她瞅了半天,看這神像也不像是現代那些廠家生產的,倒像是一百多年前的老物件。
她左看右看,終於在腦海裡搜尋出了長得跟這神像上裝束差不多的人來——曹操。她七歲時師父曾出過題考過她,她依稀還記得那考題上每個選項都印刷了一個黑白的對應的影象。
那道題的答案就是——盜墓賊拜曹操。
這劉家居然也拜曹操?看來這劉家祖上還是盜墓賊啊!
這麼說來,那劉家人口中說的“寶貝”,應該就是指他們祖上從別人的墓裡偷盜來的冥器咯?如果劉家人口中說的是真的,趙家搶了他們的寶貝,這倒真成了賊喊捉賊了!聶雙笑了笑,望了望這個家祠裡供奉的其他牌位。
看這劉家的那個男人罵趙家罵得理直氣壯的樣子,恐怕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家供奉的這尊曹操像意味著什麼吧?她又轉身去在這家祠裡又翻找了一遍,卻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在準備離開這個屋子的時候,她突然回頭望了望那發著紅光的曹操像,準備伸出手將那做工粗糙的曹操泥像拿出來時,趙茗卻走了進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壓低了聲音道:“你在做什麼?不是找線索嗎?你摸人家家裡供奉的神仙幹嘛?”
聶雙甩開了他的手,一把將裡面的石像拿了出來:“我這不正是在找線索麼?”
這石像不過一隻保溫杯的大小,她將泥像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嚇得一旁的趙茗趕緊閉上了眼睛,連忙對著她手裡的泥像拜了拜道:“神仙莫要怪罪!神仙莫要怪罪!”
聶雙翻了個白眼道:“這是盜墓賊拜的曹操像,你拜他幹嘛?你也是盜墓賊?”
趙茗愣了愣,直起身子來尷尬地咳了咳,道:“總歸是個神仙,也得有些敬意才是,雖然咱們不把他當做信仰,也要尊敬他嘛!畢竟曹操在歷史上也是個梟雄啊!”
聶雙用指甲摳了摳泥像上的泥,趙茗也制止不了她,只得閉了眼睛拜道:“這都是她乾的,與我無關!與我無關!”
只見聶雙從那曹操的泥像背後摳出一張紙來,將紙完整地摳下來了後,她將曹操的泥像放了回去。
“把你的燈拿過來。”
聶雙小心翼翼地展開這張折了兩遍的紙,紙上一個字也沒有,全是畫的影象以及一些勾勾叉叉。
“你們在我家做什麼?”
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趙茗抖了抖,轉過頭去看時,那劉家的嬸子已經提了一根扁擔拿在手上,準備向他們這邊打過來。
趙茗正著急該找哪個方向逃走呢,卻看見聶雙還在慢騰騰地開了她自己的揹包,在她的揹包裡摸索著什麼。
他急的向她叫道:“你還在摸什麼啊!”
聶雙從揹包裡拿出鎮魂鈴來搖了搖,原本舉起扁擔的劉家嬸子立馬捂住了耳朵。
“你還愣著做什麼?跑啊!”
劉家的嬸子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向屋裡大叫道:“有賊啊!快起來抓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