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鳳仙滿心的苦澀，百般滋味交纏，當真是有些難以說清。
她有滿腔的抱負與雄心，她也有睥睨世人的韜略與手段，她更有橫掃四方、雄霸一重天的恢弘大志。
自她登基以來，一直嘔心瀝血、苦心經營，也確實將古元帝朝的底蘊與威勢快速增強了很多。
單單是軍伍這方面，她的成就便足以傲視各方。
可偏偏，就是遇到了他，遇到了一個根本無法用常理去揣測和應對的對手！
這一刻，顧鳳仙只有一種感觸……
既生仙，何生季啊！
……
當六萬多古元降兵被聚攏在山崗之下，當古元的女官、近侍們跪倒在山崗的腳下，當大周禁軍完成了對四方的布控。
那座靜靜立於半空的蒼龍宮終於下降了高度，停在了山崗上空九十九丈處。
隨後，兩隊千嬌百媚的宮女從蒼龍宮中行出，拖著輕紗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長長的階梯。
階梯一頭連著蒼龍宮的邊沿，另一頭則通到了山崗上，通到了女帝顧鳳仙身前三步處。
那裡，有一座行宮龍椅默默矗立。
未幾，一道身著黑金帝袍的挺拔身姿踏出蒼龍宮，隨後踩著似柔實剛的輕紗階梯一步一步徐徐走下。
地上的人群盡數低著頭，不敢仰望半分。
那番場面，當真像是仙帝出仙闕、拾階巡人間，縹緲、夢幻。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武季踏足山崗，並一抖帝袍下襬，轉身坐到龍椅上，場中的氣氛更顯壓抑幾分。
“還記得，此前朕曾說過什麼吧？”
武季凝視著三步外的顧鳳仙，聲音淡漠。
“記、得。”
顧鳳仙咬牙回應，隨後抬起雙手，想要拿下頭上的帝冠。
“朕讓你取了嗎？”
武季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忽然響起，使得顧鳳仙的雙手僵在肩部。
“讓所有人抬頭觀瞧，敢閉眼者，殺！”
此時，武季的聲音卻再度響起，但說話的物件顯然不是顧鳳仙。
“遵旨！”
如同影子的楊洋恭敬應命。
未幾，跪在地上的古元兵將盡數抬起頭來，神情難看。
而一眾大周的將士也都挺直了腰桿，不善地掃向場中的降兵。
“將朕此前之言，複述一遍。”
武季轉頭，重新盯向了顧鳳仙。
顧鳳仙死死地咬著嘴唇，幾次怒血上湧，卻都被自己強行壓了下去。
她不想死是其一，但其二，她更想知道武季為何能夠擁有今日的一切，為何能夠不停地化腐朽為神奇。
她，想要知道答案。
而這個答案，需要她活著，並且能夠時常出現在武季的身側，才有可能知曉。
“跪地，叩首，拭靴…於萬眾矚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