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楚仍舊閉著眼睛,面前答卷一片雪白,依舊沒有半點墨水,身後那些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某些老骨頭已經開始搖頭頓足。
李九文只覺得屁股發燙,早已坐不住了,來來回回在洛西楚面前,不時咳嗽兩聲似是提醒洛西楚再不下筆可就要交白卷了,雖然心裡清楚洛西楚是宰相杜雯心一手安排進來,但是今日在這朝堂上眾臣只知洛西楚與李九文的關係,並不知與杜雯心有何瓜葛,若是洛西楚真交了白卷,李九文亂薦庸人、任人唯親的罪名可就做實,誰知道到時候杜雯心會不會幫自己說話。
李九文時不時的看了看杜雯心兩眼,老狐狸好像睡著了一般。
謝懷仁一臉正氣的盯著李九文道:“李大人,看看你引薦的是什麼人,胸無點墨,待會看你怎麼跟陛下交代。”
李九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已經說不出話來。
一名考生舉了舉手,衝謝懷仁點頭示意交卷。
謝懷仁收走答卷後故意走到了洛西楚的旁邊,輕輕的拍了拍洛西楚的肩膀,道:“老夫好心提醒一句,時間不多了,若是真交了白卷你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話了,不過即使你現在提筆,兩道題目你也很難在規定的時間內答完,所以,哼哼...”
洛西楚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後睜開了眼睛,道:“尚書大人,事無絕對,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早,否則話說得越重可能打臉打得越疼。”
“哦?是嗎?”謝懷仁笑道,“說完這句話老夫便要開始收卷,念你無知,老夫賣你個人情,最後一個收,這點時間足夠你做一首詩出來了,如何?”
洛西楚笑道:“那下官多謝尚書大人的好意了。”
謝懷仁說完走到了大殿左側第一個考生的桌前,依次核對後逐一收取,交卷的考生全部站於旁邊等待天子的最終聖裁。
“寫完,搞定...”洛西楚很瀟灑的把筆一扔,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謝懷仁,道:“下官沒有超時吧?”
“剛剛好。”謝懷仁把手申至洛西楚面前道,“請考生洛西楚將答卷交給本官核對。”
洛西楚將答卷遞於謝懷仁手中,謝懷仁盯著洛西楚的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請考生洛西楚將第二題的答卷也交於本官手中。”
洛西楚道:“尚書大人,下官的第二題也在您的手中。”
“胡鬧。”謝懷仁緊緊的盯著洛西楚,生怕一個不小心,眼前的人就跑了,“金鑾殿上胡言亂語可是欺君之罪。”
洛西楚道:“陛下出題前說過,字數越少越好,所以下官將兩題並做一題回答,這首詩也是第二題的國策論。”
洛西楚說完這句話,大殿上一片譁然,就連李九文心中也生出了一股“無知狂妄”的念頭。
謝懷仁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答卷,臉色頓時蒼白,隨即又變得通紅,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手中的答卷,像著了魔一般愣在原地,嘴裡只發出了兩個字的聲音,“這...這...”
所有的朝臣和考生都看著這個大衛朝最懂禮數的禮部尚書在殿上的失禮狀態,衛帝終於坐直了起來,道:“謝愛卿,這狂生答了些什麼?”
“這...這...”謝懷仁仍舊嘴裡只發出了這兩個字。
“念出來!”衛帝忽然提高了嗓音,大聲斥道。
九州生氣恃風雷,
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
不拘一格降人才。
安靜。
絕對的安靜。
大殿上陷入了安靜。
齊景源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淡淡的吐出一個字,道:“絕!”
杜雯心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所有的考生都垂下了腦袋,他們知道,狀元,已經與他們三十五人沒有任何關係了。
PS:洛西楚所作詩出自清代龔自珍的《已亥雜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