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聖人趕盡殺絕。
他作為皇城司的敵對頭,焉知會不會遭酷刑呢?
沈南寶兀篤篤想著,正要問他一句,他卻突然沉了聲,“我不信你說的,先前在郡王府,我的地界喝藥都不那麼老實,在宮裡還會老實了?你且伸出來給我瞧瞧。”
簡直羞人!
這話他都說得出。
沈南寶翕了翕口,正想刺他幾句,沒想,說時遲那時快,他驀地俯下身來,那張精瓷的臉放大、放大,最終定在了她的眼前。
唇瓣覆上來一道溫熱,軟軟的,卻勢不可擋地撬開了她的嘴,迅疾如電的梭進去,翻撅翻撅,觸動她的心肝,同她翻江倒海的糾纏一起。
那獨屬於他的味道啊,那無數次只能靠回憶描摹出的輪廓啊,都在此刻鮮活了起來,忍不住的,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兒。
肌膚與肌膚相貼,像烈火澆上了熱油,就快要一氣兒把兩人燃燒殆盡了。
下一瞬,外頭傳來的橐橐聲,剪斷了她所有的渴望,意識回籠,她急急推開他。
蕭逸宸不察,被推得連退好幾步,唇上還殘留著她的味道,蘊著狂風海嘯的眼映著她嬌脆的輪廓,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甘,身子狠狠一震,滿臉羞紅的咬緊了唇瓣,一雙眼卻睇向窗外,示意他外頭有人。
蕭逸宸皺了皺眉,隨她看過去,透光的窗紙外印著一道身影,隔著一道窗,聲音顯得有些霧濛濛的,“帝姬和主子好生聊,小的就在前頭角門替您們望風。”
該說不該說,這機靈沒機靈到時令上,就成了拖後腿。
蕭逸宸無比憋惱,從鼻腔裡哼出一記冷聲,“我曉得了。”
廊下又響起了腳步聲,這次是漸行漸遠了,她和他又掉進了那無為無不為的境界裡。
這時有風湧動,叩在窗戶上,磕託磕託的響,一下,一下,撞碎了她的嗓音,“我……”
他卻突然欺了進來,滾燙的嘴唇貼在她的耳根子底下,說悄悄話那樣,癢梭梭的直吹著氣,“方才沒瞧得太清,再來。”
驚雷劈過了腦子,沈南寶被雷得外焦裡嫩,剌剌抻手抵住了他壓下來的胸膛,“不,不成樣。”
蕭逸宸鼻息咻咻,跟一盆沸水似的杵在跟前,不休止的蒸騰著熱氣,“一張床都躺過了,我就瞧瞧你的舌頭,怎麼就不成樣了。”
沈南寶羞紅了臉,“你眼睛長舌頭上呢?還瞧瞧我舌頭。”
說著,不自禁咬了唇,糯米銀牙擠壓那片方寸之地,霎時間豐潤飽滿,蕭逸宸瞧在眼裡,喉嚨滾了滾。
不算太明亮的地兒,耳朵便變得好使了些,因而不過吞嚥的細微聲兒,沈南寶也聽得清清楚楚,聽得越清楚,便越發臊得慌,一雙手更用勁了撐住。
蕭逸宸卻把手覆了上去,大手包小手,牢牢的,穩固的,彷彿能遮擋一切的風雨。
然而他說出的話,卻像蛇吐的信兒,字字帶毒汁,蠱惑著人,“方官在外頭呢,有她望風,不怕人來。乖,讓我瞧瞧。”
大抵是她瞧見她紋絲未動的手罷,他說完又換了個語調,哀哀的,惹人生憐。
“你不曉得,那日在皇城司,那個黃奸賊怎麼說的你,他說你死了,我當時只覺得腦子被人掏空了,什麼想法都沒有了,只想著如他說的那樣,陪你一塊去死,不然你一個人奔赴黃泉多孤單吶。”
那抵在胸膛的手鬆軟了下來,蕭逸宸慢慢靠了近,小心翼翼地把唇挪騰到她的耳畔。
“後來我曉得你沒死,你被那醃軀老送進了宮,心還沒落到實處呢,就聽到你被官家冊封帝姬的事……我當時說不出的害怕,我怕你因為這層身份,又要和我疏離了,從前我還可以厚著臉皮來找你,現在不成了,甚至說一句話都困難,要是你真的打算和我劃清界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
沈南寶心溼漉漉的,像剛出鍋的餈粑,軟作了一塌,嘴上卻不依饒,“你是殿前司的指揮使,你進皇宮等同出入無人之境,哪有你還去不了的地兒了?”
落在她後背的大手悄無聲息地遊移下去,他的一雙眼卻清透純摯,巴巴地望住她,像等待人認領的猧兒。
“後宮哪能輕易進的,何況還有皇城司、樞密院他們虎視眈眈著,我行差踏錯,就是死都沒什麼,我就怕看不見你,寶寶沒了人照顧。”
他就是連寶寶也考慮到了。
沈南寶鼻子一酸,嗚咽聲裡,他大手摟過她的腰肢,猛地一拽,把她拽了起來。
在天旋地轉的那個瞬間裡,沈南寶只覺得踏空了階,心頭一陣悸蕩,等回過神來,人已經被他抱上了一壁兒空闊的桌案上。
她坐著,他站著,兩兩相視,面面相覷,他濃睫下那一線風景裡含出得逞的精光,“這下就好了,不用費老鼻子勁兒的彎腰了。”
沈南寶想問彎腰做什麼。
他頭一歪,掰開她撐在他胸膛上的手,直愣愣地就吻上了她的唇。